等到託比說完了自己第一次完整直面極怨之念的過程後,格蕾婭算是明白了,為何安格爾會說“託比的遭遇,比起瀕死更加的惡劣”。
因為託比第一次面對極怨之念的結果,是以死亡告終。
對於託比而言,最為困難的是,它根本無法直面極怨之念釋放出來的怨念洪流,當託比處於怨念的沖刷中時,它就像是坐在一葉扁舟上,面對滔天巨浪。
無法自救,也毫無反抗之力。
哪怕它告訴自己要堅持,要撐住極怨之念的誘導,可它還是沒有做到。最後,無數的怨念灌入它的腦海,在無邊恐懼中,託比隕落於虛空。
死亡前的恐怖,還有大腦被各種繁冗情緒撐爆的驚悸,以及即將墮落的忐忑,讓託比在回憶時,都還忍不住瑟瑟發抖。
也幸虧,那只是一場幻夢。託比沒有真正死亡,但那種面對死亡,面對極怨之念的感覺,卻深深的印在了它的心中。
格蕾婭聽完後,看著託比的眼神,無比的心疼。
託比述說的內容,在外人聽上去沒什麼了不起,可它那閃躲瑟縮的眼神,說明了一切。要知道,她訓練託比的時候,哪怕再辛苦,託比也從未露出過這般害怕驚懼的眼神。
這還只是第一次,託比就已經如此的害怕。按照安格爾的計劃,託比之後還會經歷上百次!
格蕾婭忍不住看向安格爾:“這……真的有用嗎?明夢中模擬出來的極怨之念,真的能對託比應劫有用嗎?”如果最後沒用的話,託比豈不是白白的受了上百次的苦?
這是格蕾婭第三次質疑了,不過安格爾並沒有感覺不耐,因為格蕾婭只以為託比是在明夢裡與模擬出來的極怨之念戰鬥。所有的巫師都很清楚,明夢裡哪怕變為創世神、深淵魔神甚至主宰世界,這都是虛幻的,不可能帶入現實中的。
所以,格蕾婭會質疑,安格爾並不感意外。如果立場調換,安格爾處在格蕾婭的位置,同樣會有所質疑。
“有用。”安格爾斬釘截鐵的道,為了讓格蕾婭放心,還補充了一句:“這是我能想到,唯一對託比應劫有幫助的辦法了。”
安格爾堅定的表情,映入格蕾婭的眼中,她沉默了片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好吧,現在沒有其他的方案,也只有用你的辦法了。”
格蕾婭轉過頭摸了摸託比,輕聲低語:“現在的艱難,只是為了來日的輕鬆,再堅持一段時間。”
雖然在心之屋的那場噩夢般的經歷,讓託比真的很恐懼害怕,但它早有覺悟,五味之劫,是它註定要面對的劫難。
如果沒有心之屋的輔助,它面對極怨之念,或許會輸……不對,是一定會輸。它今日面對極怨之念便以死告終,這其實也象徵著,如果託比此時應劫必定也是死亡為結局。
在託比面前現在擺著兩條路,一條路很平坦,看上去陽光滿溢,花草叢生,但路的盡頭卻是懸崖深淵;另一條路,看不到陽光,灰濛濛的一片,路面並不平整,有大大小小的坑窪,還鋪滿了荊棘,看上去險峻無比,甚至路的盡頭也是深淵,可是……在深淵之上卻有根在風中搖晃的鐵索,連線著彼岸。
毫無疑問,託比會選擇第二條路。因為它嚮往著未來,也只有第二條路,能看到未來。
哪怕這條路,也只有一線生機。
所以,託比堅定的點點頭,回應了格蕾婭難得的溫柔。
格蕾婭笑了笑,撫過託比的腦袋:“你看的倒是很清楚。想必,你在那明夢中是真的有所得。”
一提到明夢,託比就開始裝恍惚。格蕾婭一陣失笑,明顯託比和安格爾是套好話的。
格蕾婭搖搖頭,轉頭看向安格爾:“你真的不願意告訴我,你們隱瞞了什麼嗎?”
安格爾一本正經的道:“什麼都沒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