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斷脈不致死,謊言真假難(1 / 9)

殘夏依舊徘徊不散,酷熱如火焰般灼燒著大地,讓人感到無比燥熱難耐。而那些令人煩躁不堪的蟬兒似乎不知疲倦一般,持續不斷地鳴叫著,彷彿要將這漫長而炎熱的季節所有的苦楚都傾訴出來。

眼看著即將步入秋季,但天氣依舊酷熱異常。只有當一場場秋雨襲來時,才能帶來些許涼意;每下一場雨,氣溫便會降低一些。然而,對於身處地牢之中的杏聲來說,這些外界的變化並沒有太大意義。此刻的杏聲正靜靜地坐在地牢裡,他很少有完全清醒的時候,但此時此刻,他卻必須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周圍一片陰暗潮溼,空氣中瀰漫著腐朽和壓抑的氣息,可他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時間變得模糊不清,彷彿被無限延長。

未熙答應的時間就是今日。

杏聲萬般無奈之下只得閉上雙眼,養精蓄銳。好不容易才讓這動盪不安的局面稍稍平息下來一些,但卻又增添了不少新仇舊恨。昔日老友紛紛離去,而新一代人物尚未來得及登上歷史舞臺。整個世界彷彿就像一場已經落下帷幕的戲劇表演一般,不知道還要經過多少人的來來往往,才能再次奏響新一輪的樂章。

“六哥,你找我。”短短五字,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從喉嚨裡擠出來。曾經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兄妹倆,如今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般陌生而疏離。

站在門口的杏聲默默地與門內的未熙對視著,那扇破舊的門欄宛如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橫亙在他們中間。未熙的雙眼佈滿血絲,透露出深深的疲倦和無力感;而白懷則靜靜地站在未熙身後,憂心忡忡地注視著自己。

未熙的聲音冷酷得不帶一絲感情:“你還好嗎?”

聽到這話,杏聲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失落,但同時也覺得這才是情理之中。她慢慢垂下眼簾,目光落在兩人腳下的地面上,似乎那裡有著無盡的心事等待傾訴。未熙當然知道杏聲過得並不好,可此時此刻,她除了這句蒼白的問候外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她真正關心的其實是西月的安危,以及這個動盪不安的世界將會走向何方。恐懼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著她,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

冰桐矛如此強大而威猛的神器竟然會被一個只會施展治癒系法術的未熙緊握在手,是世間難以理解的。正是這份難以理解,讓杏聲意識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七術還活著。

此時此刻,面色慘白如紙的杏聲有氣無力地開口道:“未熙,我們兄妹一場,有件事... ...”

白懷眼見著杏聲即將掙扎起身,便本能地伸出手試圖去攙扶一把,但卻猛然意識到中間還隔著一道門欄呢,自己就算把手伸進去也還是有著一小段距離夠不著對方。於是乎,杏聲只能依靠雙手艱難無比地支撐起身體,緩緩站立起來。他那雙眼睛裡閃爍著堅毅決絕的光芒,用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未熙,你的回春術已經失效,我說得對嗎?”

未熙像是被踩中尾巴的小貓,她猛地往前撲在門欄上,瞪大了眼睛,“所以,為什麼要讓西月來求我,求我救他。我和你說過,我的法術只給西月用,你為何!”

“不是我!”杏聲儘可能大聲的反駁,他的反對讓未熙一怔。他張大嘴巴接著說,他少有的張牙舞爪,語無倫次,不知自己說得混亂卻真摯。“我那時在火中,根本不知道宮裡的情況。未熙,你知道嗎,我根本不知道三哥會用黑毒殺了他,我甚至想象不到,究竟是為了什麼... ...時至今日,時至今日我才想明白。未熙,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將西月逼上絕路。斷脈並非死罪,如今我也有斷脈在身,不足以去死。未熙,真正讓西月喪命的,是冷霜花——”

“如若冷霜花不是四哥種下的,那就是他種下的。”杏聲又恢復了冷靜,他靠著門欄緩緩地蹲下,順勢坐在地上。與其說恢復了冷靜,不如說上述幾段言辭激烈的話已經將大部分體力耗盡,“也就是西月九歲之前便已經種下,斷脈反而是幫助她減緩冷霜花的毒效... ...我錯了,我們都錯了,以為解開斷脈禁術,西月會因為能量過大而消亡。其實只是忌憚她的能量,忌憚她的反叛罷了。”

未熙的心情愈激動,甚至忍不住大聲叫道:“六哥!你難道是說,能量石的強大能量西月能夠輕鬆掌控?而如果我施展回春術去解除她的斷脈,反而會導致她喪命?”未熙突然間明白過來,回憶起七術當初所說的每一句話,無一不是在暗示——西月正是由於動用了斷脈禁術來封鎖能量,才遭到力量反噬,嚴重危及到她的性命。然而,這背後的真相卻被他逐一抹去。

“沒錯。”杏聲望向地面,強行壓抑住體內陣陣襲來的不適感,艱難地開口,“實際上,西月對斷脈的真正用途並不知曉。她僅僅是憑藉本能沒有去幹預它,沒想到這樣反倒救了自己一命。我們都想著法子給她解開禁術,卻是逼著西月去死——”

未熙的淚水如決堤般湧出,順著臉頰滑落。她緊緊握著手中的冰桐矛,眼神堅定而悲傷地說道:“他還活著,就在獸界。”

“我知道了。”杏聲輕聲回應,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漠和不屑。然而,當未熙追問她如何得知這個訊息時,杏聲不禁冷哼一聲。

“你是怎麼知道的?”未熙心中仍有疑慮,她直直地盯著杏聲,似乎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一切。接著,她補充道:“六哥,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如今的我已經很難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面對未熙的質問,杏聲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復了鎮定。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裡言。裡言在化境之中所受的傷呈現出一種奇特的形態,就像竹子的關節一樣。這種傷痕我曾經在十年前的一場大火中見過,也在與他交手的時候目睹過,甚至在他的雙眼中也現了同樣的痕跡。”

杏聲頓了頓,繼續解釋道:“裡言其實早已使用了斷脈之術,但我們卻一直沒有察覺到。所以我推斷,斷脈禁術本身並不一定會導致死亡——”

“可是裡言……”未熙欲言又止,眼中滿是擔憂和困惑。

“斷脈帶來的反噬與冷霜花的毒性相比,簡直微不足道。”杏聲的聲音變得愈低沉,彷彿蘊含著無盡的憂傷。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世間之事,真真假假,難以分辨。西月被困在旋渦之中,對真實情況一無所知。我必須去找她,將真相告訴她。”

“但是你出不去了。”

杏聲卻說:“可以的。只要九尾冷蘭助我。”

未熙覺得不可思議,白懷皺起眉頭說道:“可當天要抓你的,就是九尾大族長。如今你的杏花塢都被她佔了去。”

然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成功獲得至高權力的未熙卻表現得毫無意見。對她來說,只要冰桐矛以及荒界的最高權力核心沒有落入裡言之手,那麼她便仍舊存有一線希望。

冷蘭聽聞了杏聲與未熙之間的有所談話後,雖好奇他們談話內容,卻不願輕易表露。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那笑容令人感到陣陣寒意。尤其是在這樣的夏末夜裡。燈影斑駁,隨心隨風而動。

莪術一旁默默地觀察著冷蘭的反應,輕聲對一旁的服侍人說道:“別看冷蘭表面冷酷無情,但其實內心熱情似火,她心裡還是惦記著過去的情誼呢。”

冷蘭聽到這句話,立刻打斷他的話頭,並沉思片刻後回應道:“說起這事,文未老君不正是您的親生弟弟嗎?而且您之前口口聲聲說他是您的老朋友。”冷蘭顯然對莪術故意隱瞞實情心存顧忌,於是繼續說道:“畢竟你們可是親兄弟啊!像我這樣的局外人根本沒有插手其中的必要,不是嗎,歡伯王大人?”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諷刺意味,字裡行間都是陰陽怪氣的語調。莪術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在莪術的內心深處,他認為冷蘭雖然算不上大奸大惡之人,但也絕非善良之輩。儘管如此,莪術仍然對冷蘭有著幾分欣賞之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不能告訴你。就如你說得,他是我親弟弟。”歡伯王莪術喝了一口酒,出嘖嘖稱讚的聲音。

見冷蘭臉色暗淡,接著說道,“你想去看杏聲便去罷,我也不攔著你。我也攔不著你。”

冷蘭感到十分無聊,眼前這個小老頭兒彷彿對外界的風起雲湧毫不在意,難道他真的認為自己的親弟弟會在任何情況下都保護他嗎?如果裡言起瘋來,像歡伯王這樣有影響力的人,恐怕會先受到衝擊。莪術似乎洞悉了冷蘭的想法,但他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做出回應。

看到這一幕,冷蘭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憤怒。她悄悄地施展法術,當侍者斟酒時,故意讓酒壺破裂,酒水灑在旁邊的燈燭上,火苗猛地竄起,差點燒掉侍者的眉毛。莪術見狀,輕輕一揮手臂,便將火勢壓制下去,笑著說:“我這些手下可都不會法術,你別傷害到他們。”說完,他用手比劃了一圈,示意就是這些人都不會法術。

侍者見到莪術並沒有責怪自己,連忙解釋道:“歡伯王請恕罪,燈燭放得離酒杯太近了一些,再加上週圍站滿了人,所以火一下子就燒得這麼高了。”

“是冷蘭施的火。”莪術笑道 。

冷蘭反駁道:“是酒水引起的火。”

“是你施的火。”莪術雙眼炯炯有神看著冷蘭,冷蘭覺得只是個玩笑話。見著夜深了,她說道:“我去看一眼他就走,老規矩 ,別說我來過。”莪術點頭,並無阻攔之意。

應兆此時已經有些語無倫次,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但倪霖卻毫不在意,依舊緊緊地拖住他,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倪霖滿心歡喜地想要讓應兆一同欣賞杏花塢生長之母中櫻依那動人的形象。

面對如此執拗的倪霖,應兆也無可奈何,只得順從他的意願,耐心地傾聽著他一遍又一遍講述與櫻依初次相見時的激動心情以及再次相遇後的喜悅之情。而這一切,都被一旁的卞冬看在眼裡。看著眼前這兩個天真無邪的人,覺得他們的行為既有趣又可愛,讓人忍俊不禁。於是,她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笑聲迴盪在空氣之中,彷彿給整個場景增添了一抹歡樂的氛圍。

應兆回過神來,對卞冬說道:“雲公子對您有所猜測,果然如此嗎?”

他的話說得很含糊,就像是元宵佳節的燈謎,說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猜測 ,但是知道的人總能知道答案。而卞冬就是那個知曉答案的人。卞冬活潑地說道:“當然,他是很聰明的。是我連累了他,如果你還有機會見到他,幫我替他好好道歉。”

說起道歉,倪霖才從手中小樹苗的欣喜中回過神來,彷彿意識到自己剛剛有些失態。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認真地看著對方說:“雲兄絕對不會責怪你的。”

看到兩人都沉默不語,倪霖微微一笑,似乎對自己的判斷充滿信心,緊接著又堅定地補充道:“雲兄可是我所見過的人中胸懷最為寬廣的一個啊!即便我時常去打攪他,他也從未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厭煩之情。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恐怕就會失去這位珍貴的朋友——雲兄;而應兆呢,則會缺少一個值得信賴的雲公子。所以說啊,從某種程度上講,我還真應該好好謝謝你呢。”

倪霖這番話聽起來實在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正是由於卞冬當年抱著還是嬰兒的宥曇逃離荒界來到獸界,才引了那場驚心動魄的荒獸大戰。應兆不禁皺起眉頭,輕聲咳嗽了兩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擔憂。他猶豫片刻後,終於開口說道:“你當初是被昊天戰神騙了嗎?”

卞冬搖頭 ,說道:“是文玖讓我去的。裡言並不知情。”

杏聲卻說:“可以的。只要九尾冷蘭助我。”

未熙覺得不可思議,白懷皺起眉頭說道:“可當天要抓你的,就是九尾大族長。如今你的杏花塢都被她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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