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大貓貓在前面走,時不時還停下等等他,看見他走得慢還上來扒拉,一人一貓走到了那頂明黃色的轎子前面。
剛才還在笑的幾個勳貴子弟不笑了——早知道能單獨晉見去皇帝
面前刷臉,他們也會伺候貓啊!伺候這貓也不丟人,活體祥瑞呢!
大家都是躺在祖宗的功勞薄上吃老本兒,京中的勳貴子弟多了去了,皇帝用人,只有他挑別人的份兒,自然是緊著更親近更忠心的使喚。
郭勳行禮拜見,李盛蹭了蹭小朱的手臂,由著他摸摸頭,就跑走找黃錦要吃的了。
遠遠聽到那邊朱厚熜與郭勳一來一往的談話聲,李盛嘎嘣一下嚼碎了嘴裡的烤肉乾——郭勳在嘉靖初年就靠向了朱厚熜,是朱厚熜爭奪話語權的重要支持者,十來年間一直君臣相得,但後面卻為了自己的權柄和威勢,一味逞強,更是驕橫忘形,最終,在嘉靖十八年下獄,死於獄中。
但是,後世猜測,嘉靖最初並沒有想要這位禮儀派元老的命,郭勳的死,有文臣一派推波助瀾的參與。
如今故事才剛開始,這位握著軍權的勳貴,如果能更早一步倒向朱厚熜就更好了,要知道,嘉靖初年,可也有不少奇怪的事兒呢。
往後的幾天,李盛經常去找郭勳玩兒,有幾個跟他交好的勳貴子弟過來湊,李盛也很友好,看到順眼的也不介意過去玩一下,搞鬥爭嘛,就是把朋友弄得多多的,能拉攏的就不要冷待。
四月二十一日,新天子的車駕到達了京師西南的良鄉,禮部大臣早已在此迎候,拜見新帝后,呈上早已擬好的禮儀狀,本以為這就是走個流程——朱厚熜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又是藩王入京人生地不熟,難不成還敢有什麼異議嗎?
他敢。
朱厚熜看過一遍後,便皺起眉頭髮問:“遺詔上寫的清清楚楚,倫序當立,以我嗣皇帝位,而非皇太子位,如今卻為何以皇太子即位之禮?()”
在旁的袁宗皋和張景明對了個眼神,袁宗皋隨後便躬身答應:主上所言極是。▆[(()”隨後便將這份禮儀狀轉給禮部尚書毛澄,令他再行斟酌。
旁邊蹲在郭勳馬上的大貓咪環視周圍,悠閒地打了個哈欠,張精明和袁宗皋在路上又不是一路看山看水遊玩的,自然是殫精竭慮,把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考慮過了,這種情況也在意料之中。
若以皇帝的身份進京,自然是名正言順;反之,若以皇太子位進京,就說明他無形中承認了自己是作為先弘治帝的嗣子來繼承皇位的,似乎強調了是旁枝入繼這一點,那張太后,自然也更是地位尊崇,對新帝名份上的壓制更厲害。
朱厚熜怎麼會願意?
一來,他在安陸是獨生子,自小就被興王夫婦倆寶貝愛護著,對父母都極盡依戀尊重,怎麼肯認別人當父母?
二來,大家都是一個祖宗,甚至當年的弘治帝也不是嫡子,甚至論起地位來,當初的興王之母邵貴妃位更高呢,如今你主宗自己不爭氣,連個根苗都沒留下,那皇位落入宗室也是理所應當,就如遺詔所說,他是倫序當立,又不是你張太后或是楊廷和施恩才得了皇位,憑什麼低三下四的?
故而,一看到這些不妥之處,且是對自己不利的細節,朱厚熜絲毫不肯讓步。
毛澄也多少知
() 道了些新君的脾氣,不是個好糊弄的,於是也答應了,準備回頭和首輔在商量。
次日上午,車駕抵達京郊,楊廷和率領眾臣迎駕,解釋說朱厚熜尚未登基,仍是藩王身份,故而應由東安門如文華殿,在那裡登極正位。
這種時候就需要下邊人出戰了,袁宗皋當即出列高聲質問:“今上繼序即皇帝位,安可再行藩王之禮?”
楊廷和沒回應,數年的首輔生涯讓他的眼光也高了,在他看來,袁宗皋不過是在地方藩王府中為一長史,這等大事,自然是由中樞大臣們決定,故而只是向袁宗皋點頭示意,但並沒有回應。
袁宗皋有些生氣,他是新帝近臣,楊廷和這麼不給面子,就要向前一步,卻被拽住了——腳下蹲了一隻昭昭,正伸爪子勾住他的褲腳。
李盛衝著他眨眨眼:談判的時候,不能著急啊。
就要讓大家看。
隨行的諸臣一路上已經把新君當成了主上,也知道他與張袁兩位長史情分,今天看著首輔對待袁宗皋的驕矜態度,未免有些嘀咕:就算是首輔,也有些過了,那可是新帝師傅一樣的老臣啊,他連句話都不回給人家。
又有張景明站出來溫言細語據理力爭,新帝進京,必須是皇帝身份!
也已經是皇帝身份了!
當初在安陸,既然已經升座受了君臣參拜大禮,又怎能再以藩王或是太子身份受這群文臣、乃至受張太后的挾制!
兩邊僵持下來,良久,朱厚熜溫言道:“禮儀乃是國家大事,既大禮未定,不如吾等便在此等待,楊先生可與禮部再參詳。”
楊廷和愣住了,今天是欽天監選定的吉日,百官都已經正冠嚴服,在宮中等著呢!!
置業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