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很欣慰的趙佶
趙佶在劉若愚的陪伴下，緩緩行走在去寶篆宮的路上。
萬歲山的工程告一段落，只按照原本的圖紙修建了三分之一。
鄭居中不管，白時中管不了，只剩下王黼一人，斂財手段又不及蔡京一半，加上外無朱勔等爪牙，勉力支撐，很難撐起偌大的工程。
於是在群相默契中，林靈素等真人顯了一番神蹟，裝神弄鬼假借天意，停止了這項耗時四年，耗費上千萬貫的要命工程。
上天賜下“艮嶽”之名，讓趙佶意猶未盡之餘，略有安慰。
艮嶽就算只修了三分之一，依然有南北兩山，構成眾山環列、中間平蕪的形勢。南山列嶂如屏，北嶺長波遠岸，方圓十餘里。
北嶺圓混如長鯨，腰徑百尺，其東高峰峙立，樹巨石曰飛來峰，峰稜如削，飄然有云鶴之姿，高出於城墉之上。
嶺中栽梅萬株，號梅嶺。山根結構萼綠華堂，梅花盛開時有“綠普承跌，芬芳馥郁”的境界。
南山曰壽山，西臨雁池，增土為大坡，坡東南柏樹茂密，動以萬數，枝葉扶蘇，如幢蓋龍蛇，是為龍柏坡。坡南又有小山，橫亙兩裡餘，其景窮極奇妙，稱芙蓉城。
北嶺南山，有承嵐、昆雲諸亭。又有外方內圓如半月的書館，屋圓如規的八仙館。還有揮雲廳、攬秀軒、龍吟堂、紫石巖、朝真蹬等景點綴其間。
“若愚啊，昨晚我做了個夢。”
寶篆宮與艮嶽融為一體，成為其建築群的主體之一。
趙佶一身硃紅道袍，頭戴純金道冠，揹著手，邁著四方步，悠然自得。
隨即又開懷道：“不過二郎比童貫要強。他是花大錢辦大事，童貫是花大錢辦小事，在西北坐鎮十幾年，耗費軍費數千萬貫，給了什麼屁玩意給朕啊！”
“算下來一場平夏之戰，要九百七十萬貫。”趙佶很是心痛，“二郎啊，比童貫還要大手大腳。”
此時的劉若愚，恍然另一位梁師成，掌握著官家的機要文字，充為捉筆指臂、通明耳目，深受趙佶信任。
“回官家的話，陝西轉運司隨捷報送來的財報，此前耗費錢糧合計五百六十萬貫。後續安撫靈武舊地，佈防河西，屯兵河套，還需錢糧四百一十萬貫。自明年起，每年除陝西河東供給，需朝廷另支二百三十萬貫錢糧。”
由朝真蹬可往介亭，但蹬道盤行縈曲，扣石而上，忽而山絕路隔，繼以木棧，倚石排空，周環曲折，形如艱險難行的蜀道。
與接替楊戩執掌宮室錢財的李彥、負責後宮日常的黃經臣，並稱內侍三巨頭。
“二郎平夏，耗費了多少？”
中分為二館，東曰流碧，西曰環山，另有巢鳳館、三秀堂之屬。
苑中建築則亭臺樓閣，齋館廳堂；山嶺則岡阜洞穴，巖崖帕壁；泉池則川峽溪泉，洲諸瀑布。更有喬木茂草，走獸飛禽，其勝概難以盡述。
劉若愚落後大半個身位，彎腰上半身前探。腳步落在後面，耳朵卻緊跟官家。
他沒有出聲，他知道，此時的他只需要傾聽，不需要開口進言。
“朕夢到太祖太宗皇帝，他們頭戴十二旒冕冠，身穿十二章袞服，腳踏七彩祥雲，聯袂下凡，一位手捧一隻鼎，一位手捧一方印。說什麼膺天命之人已出，當把萬里江山社稷交予此人。
我伸手去接鼎印，可是還沒接到，夢就醒了。真是可惜。”
劉若愚馬上開口道：“此夢說明官家是膺天命之人，當興皇宋。官家還未接到太祖太宗皇帝的鼎印，可能是河西舊地已復，先祖列宗夙願只完成了一半。
等到收復燕雲十六州，太祖太宗自然就在夢裡把鼎印交給官家。”
“朕也是這麼想的。”趙佶志滿意得地點點頭。
走了百餘步，趙佶突然又開口道：“馬政父子出使東北，即將回朝。結金攻遼之事將成，收復燕雲十六州之事，可提上日程。你說，燕雲之事，還讓二郎去嗎？”
劉若愚微低著頭，尋思了幾息後答道：“不可！”
趙佶忍不住轉過頭來問道：“為何？”
“平夏之戰，劉節使勞苦功高。屆時再領軍北上，克復燕雲十六州，就功無可酬了！官家是仁德明君，屆時群情洶湧，朝野擺出祖宗之制，官家何以應對，反倒傷了千古君臣之和，不美。”
趙佶若有所思，“是啊，二郎就算尚了五姐，終是外戚，不是宦官。有些事做的，有些功卻立不得。只是燕雲十六州，無二郎領軍，可有勝算？朕很是苦惱啊。”
劉若愚眼睛轉了轉，進言道：“官家，何不一分為二呢？”
“一分為二？”
“是的官家。收復燕雲十六州，需得河北河東兩地出力。河北主攻燕山，取幽、順、儒、檀、薊、涿、易、景、新、涿、媯、武、蔚十二州（注一）。河東主攻雲襄，取應、寰、朔、雲四州。
可使二郎主河東，領兵出雲中。再遣一重臣，主河北，出兵幽燕，左右呼應，大事可成。”
趙佶滿臉興奮，“此言大善！妙啊，妙計！西賊一分為二，李乾順退避涼州，李察哥北遁漠南，隨時會東侵南擾，陝西河東，還需二郎坐鎮。
收復燕雲十六州一分為二，劉二郎負責左路。有他呼應，右路河北兵馬，不會孤立無援。若愚啊，你此番建言，忠心可嘉。
旁人說你出自五姐門下，與二郎關係密切。朕看，這是荒謬誣衊。若愚你赤忠秉中，大公無私。”
劉若愚低著頭答道：“微臣的性命是明達皇后所救，活命之恩要報與五姐。愛屋及烏，臣與二郎自有幾分親近。但臣明白，臣是官家的臣子。官家寄以信任，臣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也報與官家。
兩恩一為私，一為公，臣分得清楚，不敢混為一體。”
趙佶忍不住伸出右手來，拍了拍劉若愚的肩膀。
“若愚乃朕的心腹。河北主帥，你覺得誰合適？”
“此涉及軍國大事，臣不敢妄言，請官家乾綱獨斷。”劉若愚立即答道。
趙佶滿意地點點頭：“不急，還有時間，從長計議此事。”
注一：燕雲十六州應該有灜、莫州，即而今河間和任丘。前周柴榮北伐，收復灜、莫兩州。為了保持十六州佇列，增加了易（易縣）和景（遵化）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