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笙噗嗤一笑,伸手就要去抓紀友的鬍鬚,嚇得紀友急忙一把捂住鬍鬚。
就在此時,一個使者急匆匆的奔了進來,然後放緩腳步,輕輕的走了過來,低聲道:“啟稟郎主,門外有信使來訪,說是庾徵西府上的,要親手交給郎主。”
紀友眉頭微微一皺,他跟庾亮雖然同朝為官,但是關係一般,自從庾亮移居武昌郡之後,便再也稀少來往,自然不明白庾亮會有什麼重要書信給自己。
他示意那使者傳喚信使進來,卻見得是一個風塵僕僕的軍士,見到紀友行禮之後,掏出一封火漆密信,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紀友,道是庾徵西親筆之信。
那信使走後,紀友屏退左右,疑惑的拆開了那封火漆密信,細細的閱讀了一遍之後,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回頭望著紀笙,沉聲道:“是關於司馬元謹的。”
話音未落,紀笙已然呀的一聲跳了起來,一把將那密信奪了過來,匆匆看了一遍之後,立即將那密信撕得粉碎。
紀笙氣得小臉通紅,怒聲道:“庾亮老兵,敢欺我元謹兄長,罪該萬死,爹爹萬萬不可上當!”
紀友神色肅然道:“庾亮貴為徵西將軍,又都督六州及江西軍事,領三州刺史,就算王司徒都要讓其三分,為父也得罪不起,當何以處之?”
紀笙氣沖沖的說道:“當然是寫信罵他體無完膚,阿爺若不寫,我便來寫。”
紀友:“……”
紀笙怒道:“阿爺莫非真怕那庾亮老兵不成?”
紀友無奈的嘆著氣,說道:“為父是想詐元謹一頓一品翡翠豆芽及蓬萊白玉豆腐,看來是如意算盤落空了。”
紀笙噗的一聲笑了,笑靨如花。
※※※
烏衣巷,謝府。
書房之中,家主謝裒正端坐在案几之後,捧著一份書信,眉頭緊皺。
謝裒五十多歲,身體已微微有些發福,但是依舊掩飾不住姿容俊美的氣質。在晉朝,除了家世,長得帥也是一個重要加分項。當年庾亮也是因為長得帥,言行談吐得體,才被司馬睿看重,由此飛黃騰達的。
“阿爺!”
一個十五六歲的俊美少年笑嘻嘻的走了進來,正是謝安。
謝裒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沉聲問道:“又去賭錢了,輸了幾何?”
謝安嘿嘿笑道:“今番未輸,血洗了孫興公和支道林一把。”
謝裒怒道:“你整日跟著那幫清談者廝混,沒個正形。前番司徒府徵召,讓你任佐著作郎,你居然推脫身體不適,你每日飲酒、賭錢,忙得不亦樂乎,也不曾見你有半點不適。”
謝安撓了撓頭道:“做官這種事,讓兩位兄長去做就是,孩兒不感興趣……”
謝裒不禁大怒:“男兒不求建功立業,封官進爵,光耀門楣,與廢物何異?”
謝安急聲道:“此事並非急在一時,阿爺不是找孩兒問此事的吧?”
謝裒這才想起自己氣糊塗了,忘記了正題,當即臉色一肅,沉聲問道:“永康亭侯司馬元瑾,你可識得?”
謝安聽父親問司馬珂,心中已知究竟,急忙說道:“與孩兒義結金蘭,情同手足。”
謝裒驀地想起來了,恍然道:“莫非就是送為父瑤池玉液瓊漿者?”
感情自己這父親只記得酒,不記得人,謝安頓時一陣無語:“那一品翡翠豆芽及蓬萊白玉豆腐,也是元瑾兄送的。”
謝裒很顯然不吃他這套,謝安說的這些對他來說毫無價值,說道:“我知此人甚得陛下寵信,如今庾徵西卻要彈劾他,你意下如何?”
謝安笑笑道:“司徒王公,有意將侄女與其結親。”
謝裒神色一愣,問道:“莫非昔日欲入宮之女?”
謝安點點頭道:“正是。”
謝裒神色變得愈發嚴肅起來,沉思了一會之後,又問道:“你近來常去姑夫府上,你姑夫可曾也收到庾徵西之信?其意下如何?”
謝安又笑了道:“笙妹曾男扮女裝,亦與元瑾兄義結金蘭,姑夫亦有意將笙妹婚配於元瑾兄。”
謝裒一愣,忍不住怒罵道:“你姑夫簡直荒唐!”
罵完之後,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謝安又加了一句:“光祿勳何公,也亦欲將其小女,婚配於元瑾兄。”
“放屁!”
謝裒終於沉不住氣了,怒聲道:“何次道止有一女,年方兩歲,如何婚配?”
謝安一愣,撓了撓頭道:“何公三番五次向元瑾兄提親,光祿勳署,人盡皆知。”
謝裒怒道:“何次道更是荒唐!”
不過謝裒心中已大抵有了數,不再跟謝安糾纏,罵道:“速速離去,我看到你就心中煩躁。”
謝安嘻嘻一笑,拜別而去。
第50章 大出所料
京口,司空府。
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司空郗鑑,年已六十七,在晉時已算是高壽,鬚髮皆白,但是面色紅潤,精神矍鑠。
擺在他面前的,正是庾亮派人送來的書信。
郗鑑看完書信之後,望著“司馬元瑾”四個字,腦海裡搜尋了許久,似曾相識,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便問身邊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