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道揉了揉眉,“師妹, 你明知他打小就不聰明, 還這般逗弄他作甚?師弟,都幾百歲的人了,你為何還是這般單純?無殊是蛟, 巫師弟是蛇, 兩者是有區別的。”
“那蛟不就龍跟蛇生出來的嗎?”
戚照玉一臉莫名, “蛇能生出蛟,這很奇怪嗎?”
何四道愣住,忽覺這話有點道理,但好像又怪怪的。他咬了一口油雞腿,忽然抬手將雞骨頭扔到了戚照玉的腦袋上,“差點就被你繞進去了!龍跟蛇才能生出蛟,但君無殊是半妖!所以他的爹只會是蛟!”
“啊,對啊。”
戚照玉一拍手,頓時喜笑顏開,“太好了,巫師弟不是人渣,我也不是,哈哈哈!哦,對了,剛剛說到哪了?”
氣氛又變得沉默。
過了許久,何四道才緩緩道:“師弟,你覺得小師妹怎麼樣?”
“小師妹?”
戚照玉愣了愣,“莜莜嗎?她很好啊。懂事勤奮,天賦高,是個好孩子。”
“你沒發現莜莜怪怪的嗎?”
“有,有嗎?”
戚照玉努力回想著,“挺好的,沒什麼異常。”
“朱樺樹一族有一秘法,可將自己血肉溶解……”
何四道緩緩道:“因著有神族血脈,可淨化一切魔氣煞氣,若以自身血肉為器,或可剋制魔種。”
“但代價是……”
宓恬垂下眼,眼淚滴落在手背上,“將永世不得輪迴,永遠活在鬼蜮裡。”
戚照玉臉色變得慘白,“所以師尊他……”
“應是動用了秘法。而莜莜……”
何四道低下頭,“沒有記憶的原因可能就在於此。出生後就待在淨化之器裡,待自身體內有了淨化之力,便可以自身為容器。故而,莜莜只有十八年的記憶,在此之前,都是在沉睡的。”
“師尊他……”
戚照玉紅了眼。
將自己身體當作淨化之器,以自己血肉呵護女兒長大,這如山重的父愛怎能叫人不感動?
“但師尊神族血脈頗多。”
宓恬擦去眼淚,“莜莜一直待在這樣的淨化池裡,怕也是染上了神性。”
“這,這不好事嗎?”
戚照玉不解,“據說神族無情無慾,而魔種最喜有情有欲,如是這樣,小師妹就無事了。等等,你們是說小師妹都在偽裝?她沒有七情六慾?可我看她很愛吃,很愛練劍,不像裝的。”
“就怕七情六慾斷的不乾淨。”
宓恬道:“真鶴恐未說實情,有些事恐師尊對它是有交代的。”
長長彈出一口氣,又接著道:“師尊會出此下策,怕也是無法了。且師尊離開莜莜才三年,她便慢慢能回想起以前,剛剛甚至流淚了,這可不是好現象。”
“唉。”
何四道長長嘆出一口氣,“那咒契,我倒是師父說過,是朱樺樹族特有的結契手段。一旦被種上咒契,便是同生共死之命。她讓莜莜給真鶴打咒契,怕是莜莜無法熬到飛昇。若來日墮魔,只要將真鶴殺了,便可消除隱患。”
“為,為何要這樣?”
戚照玉眼裡湧起了淚水,“師尊付出這樣的代價是想小師妹活著,師母為何要設下這樣的局?這對小師妹公平嗎?她也不想的。人無喜怒哀樂,不知愛人,也不知被愛,已夠慘了,為何還要設這樣的局?自己母親都想殺死自己,小師妹來日若有了七情六慾該多悲哀?”
何宓二人沉默了。
一個母親要做出這樣的決定該有多痛苦?但是有神族血脈的人一旦入魔,那將是很可怕的事。
“師尊已經盡力了。”
宓恬眼含淚水,顫著聲音道:“她對莜莜的疼愛不會比師公少。只是,這天下的人千千萬萬,哪一個孩子不是父母手中寶?莜莜若墮魔,道體都會變魔體。屆時,蒼生受苦,眾生罹難,這讓師尊如何能接受?清清白白的來,乾乾淨淨地走,為人父母者皆是如此期望兒女的。”
“莫要悲觀。”
何四道搖頭,“那只是最壞打算。如今莜莜在咱們這裡,咱們幾個老傢伙盡力護著,熬到飛昇的希望總要大些吧?”
戚照玉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回去琢磨琢磨,晚點給小師妹在些可以靜心寧神的法器。”
頓了頓又道:“對了,師兄,為何你和師妹會知道朱樺樹族秘法的事?師尊怎麼都不告訴我,是不相信我嗎?”
何四道與宓恬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咒契那事是師尊無意中說的。至於秘法嘛……”
何四道摸了摸鬍鬚,“師弟,不是我說你,你真太笨了。朱樺樹族時常往來無影宗,你就沒跟他們喝喝酒,攀談攀談嗎?”
“……”
戚照玉無言以對。
這兩人真太狡猾,太有心機了。難怪一個是狼,一個是狐,都是妖族智商天花板。自己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跟他們在一起,真是太難了。
宓恬擦去眼淚,站了起來,“不鬥嘴了。咱們現在可是有事做的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懶散。”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