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盧侯不承認他接到過您的信,您呢?是不是被陷害的?皇上沒讓人來問過您嗎?”謝寒雨做出替晉王叫屈的表情,“這麼大的事您一定要和皇上解釋清楚啊,盧珍說她是被人在宮裡迷暈塞到您車裡的,這些事肯定都是郭太后做的,只有她才會處心積慮的讓人模仿您的筆跡。”
謝寒雨在路上已經想清楚了,盧珍的事應該是郭太后的手筆,但晉王書信卻不是郭太后能做到的。她想到晉王突然一反常態的燒李庭蘭的院子和追殺她,怕都是為了這封信吧。
但他怎麼會寫這樣的信,還落到了李庭蘭手裡呢?謝寒雨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那個穿越女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金手指?所以她必須要搞清楚。
晉王被謝寒雨委屈又無助的表情弄的心軟,他輕嘆一聲,“有些事我怕嚇著你,便沒和你說。”
等謝寒雨聽完晉王的講述,都不知道該用什麼眼神看他了,她垂眸摳著手裡的帕子,她上輩子怎麼會選這麼個慫貨?被一個小姑娘拿簪子逼的寫了那樣的信?他不該反手一個大耳刮子將人扇暈嗎?
有建昭帝在,便是事情鬧大,又會將他這個親兒子怎麼樣呢?說不定還會遂了他的心願,直接將錯就錯,把李庭蘭指給他做王妃呢!
“怎麼?你不信我?”晉王見謝寒雨不說話,有些生氣,“當時那個清泉就那麼一下一個,”他學著清泉的動作,“程嬤嬤和碧玉就直接死了,我若是不照做,只怕休想活著出朝鳳殿!”
“你當時不在,沒看李庭蘭的表情,她是真敢弄死我的,”晉王翻開衣領讓謝寒雨看他脖子上的疤,“傷口現在才好的差不多,你想想她扎的有多深?太醫說我運氣好,再錯半寸我就等不到大夫來了。”
謝寒雨抬頭看著晉王脖子上的因為硬痂脫落露出嫩肉的疤痕,努力說服自己,若換成自己應該也會害怕,畢竟命沒了就是沒了。而且大晉朝廷並不給皇子們請武師傅,晉王能騎個馬已經很不錯了,刀劍他是沾都沒沾過,“婢妾怎麼會不信呢?婢妾是在想,那種情況下,殿下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那封信為什麼會出現在建寧侯府?”謝寒雨蹙眉細思,“李庭蘭這是知道建寧侯勢必站在您這邊,所以才想斷了您的臂膀啊。”
想到李庭蘭晉王就怒火中燒,“我何嘗不知,所以才讓隆恩伯一定要殺了那賤人!”但他沒想到隆恩伯就是個廢物。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了,謝寒雨兩眼發黑,疲倦的靠在椅背上,“現在最重要的是重獲皇上的信任。”
上輩子的事謝寒雨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建昭帝到死都捨不得放權,若不是他身體實在不行了,晉王還在伸著脖子等著當太子呢。她指甲輕劃靠椅扶手,“當然,若是秦王死了,一切也就結束了。”
謝寒雨現在一點兒也不敢小瞧李庭蘭,“楚琙和楚珣不是一道兒回來嗎,最好讓他們一起下去。”
“對,”晉王彷彿看到了楚琙和楚珣死在盧瀚刀下的情景,興奮的在屋裡踱步,“這兩人都死了,看誰還來和我搶太子之位!”
……
王夫人做事一向細緻,李庭蘭這次又是過去辦“大事”的,所以在她去葉府小住兩日之後,葉茉便因為吃多了油膩之物犯了胃病。為了讓女兒遠離葷腥好好養胃,王夫人決定將葉茉送到鄉下莊子裡去。
葉茉最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哪裡肯乖乖就範,所以王夫人便和李庭蘭商量,讓她陪著葉茉到新安縣的莊子裡住上一陣子。
當然,她也邀請了葉苓和葉莒,但任氏馬上就要往山西去了,正和女兒難捨難分呢,哪裡會願意女兒先自己離開葉府。
而葉莒則剛開始跟著嬤嬤學規矩。王夫人說了,葉茉身體不好,葉苓沒有大局觀,葉家這一代的女兒裡,王夫人所有的希望只有在她身上了。
聽了大伯母的話,葉莒覺得自己身上責任重大,所以她得好好跟著宮裡的嬤嬤學洛陽的規矩禮儀,哪裡有時間到莊子上去玩。
離京的時候葉茉是一直撅著嘴一臉的不情願,看的任二太太一臉心疼道,“大嫂你也是的,為什麼非要把孩子送到莊子上去?讓廚上以後仔細著些,咱們也將茉兒看緊了,還能讓她再鬧出這樣的笑話來?”
王夫人沒理任二太太,只看著葉茉道,“我的話你可記住了?別以為去了莊子便沒人管得了你,以後你不但要小心飲食,還要趁著春日多在莊子裡走動走動,我也不要你再做什麼大家閨秀,你健健康康的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葉茉只要想到李庭蘭會隨著陽氏繼續往西而不帶她,心裡就難過的不行。她在府裡已經和王夫人還有李庭蘭鬧了兩天了,但兩人誰都沒鬆口說要讓她同去。王夫人甚至說,若她再鬧下去,那她就別去莊子上了,只李庭蘭悄悄的隨著陽氏走便行了,她留在府裡和葉莒葉苓一起跟著嬤嬤學規矩。
想到那繁瑣的條條框框葉茉就頭大,便只得答應她會老實呆在莊子裡等李庭蘭回來。
但應是應了,這心情自然不會很美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有表妹看著我呢。”
“瞧把茉丫頭委屈的,”任二太太看戲不怕臺高,也不管有沒有人願意理她,嘖嘖嘴道,“我說庭蘭啊,茉兒到底是你表姐,你也別老在她跟前擺閣老府大姑娘的架子,讓人知道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李庭蘭連個眼風都沒給任二太太,和王夫人辭行之後,便帶著葉茉上了陽氏後頭的馬車。
任二太太已經氣的柳眉倒豎,她指著李庭蘭的馬車道,“大嫂,你看看她那是什麼樣子?敢情從來就沒將我這個二舅母放在眼裡嗎?怪不得小姑不待見她呢,這種不孝女誰會喜歡?”
王夫人頭疼的甩開任二太太的手,“你這個人越來越沒個長輩樣子了?連蘭兒一個小姑娘都不肯放過?她不好於你又有什麼好處?還有,你的行裝可收拾好了?後日也是個吉日,你趕緊往山西去吧。”
“我可是聽過年送年禮的人說,老二身邊的那個姍姨娘又懷上了,葉俊聽說也是個讀書種子,不比他哥哥差,你大哥前日還和我商量,要不要將葉偉和葉俊都接到平江去,讓他們跟著老三讀書。不論他們的娘是誰,那都是咱們葉家的兒子,他們要是出息了,也是志嘉的臂膀不是?”
任二太太登時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眼睛瞪的大大的,“大哥真要將那兩個賤種接到平江讀書?不行,我不答應!”葉偉和葉俊都是葉侖身邊的姍姨娘所出,這些年任二太太不願意跟著葉侖去任上,便由姍姨娘一直跟在他身邊服侍。姍姨娘是個能生養的,連著給葉侖生下了葉偉和葉俊兩個兒子,如今又懷了第三胎。
“所以我才讓你趕緊過去,趕緊將後宅的事料理清楚了,別忘了你才是二房的當家夫人,”王夫人深覺這個妯娌糊塗,雖然嫡庶有別,但若是庶子格外優秀的話,誰會不顧家族利益硬要打壓不許上進?而且這些年姍姨娘一路追隨葉侖,即使葉侖再風流,那和姍姨娘的感情只怕也不是任二太太能比的,葉偉和葉俊也是在葉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這爹要是偏了心,吃虧的不還是葉志嘉?
任二太太是知道葉偉和葉俊讀書不錯的,但她沒太在意,她不認為葉家還有比她生的葉志嘉更聰明的孩子,而且那兩個庶子再聰明又如何,只要有她在,他們也休想壓兒子一頭。但她沒想到葉昆居然生出了將葉偉和葉俊接到平江讀書的心,那說明這兩個賤種是真如王夫人所說,是有希望考取功名的了。
“我後天就走,”任二太太咬牙,她在平江含辛茹苦的打理家業撫育兒女,葉侖卻在山西和姍姨娘那賤人雙宿雙棲,憑什麼?
馬車裡葉茉忍不住再次問李庭蘭,“蘭兒,你真的不能帶我一起去陝州麼?我保證再不會像以前那樣做事不過腦子了。”
李庭蘭堅定搖頭,“我不是說過了麼,過了新安再往西便都是山路,大嫂去陝州又有好多事要忙,路上便不能耽擱,風餐露宿的,你的腸胃不好哪裡能飢一頓飽一頓的?”
葉茉將頭偏到一邊,小聲嘀咕道,“你也別哄我了,我知道你去陝州不是給大嫂幫忙去的,大嫂那麼能幹哪裡用得著你幫忙?你是見秦王去的。”
李庭蘭訝然,她沒想到葉茉居然猜到了此行的目的,“是,我是準備在那裡等他,看看能不能見他一面,卻又不能讓人知道。”
“你也喜歡秦王啊?”葉茉沒想到李庭蘭居然這麼爽快的承認了,轉過頭看著李庭蘭,“哼,以前你還說他老呢。”
李庭蘭無語望天,“我沒有喜歡他,但若沒有意外,我這輩子就得和他綁在一塊兒了,所以我想提前見一見他,兩人把後面的事說清楚。你也知道,秦王以後的路並不好走,一著不慎不但是我,李家和葉家都得填進去。”
葉茉點頭,“我懂,所以他才得娶像你這樣聰明的姑娘,我這樣的只會拖他的後腿,一個弄不好把大家都害了。”
李庭蘭忍不住伸手撫了撫葉茉纖瘦的肩膀,自打中毒之後,葉茉便再沒胖起來過,“即便不是這樣,舅舅舅母也不會捨得你嫁給秦王的,王府的日子可不會太好過。”
葉茉想到李庭蘭的賜婚旨還沒下,就傳出來郭琪要做秦王側妃的事,她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我母親說,若是晉王那樣風流成性的還好些,就怕秦王這樣的,那麼大年紀了後院還乾乾淨淨的,這種人要麼心裡存著大志,根本不將女人放在眼裡,要麼就是有毛病,”她都開始同情李庭蘭,“蘭兒,你以後可怎麼辦啊?”
李庭蘭攤手,“能怎麼辦?聖旨讓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唄。日子都是人過的,只要我不犯傻,又有祖父和舅舅在,那日子還能難過到哪裡去?”
“所以這次我才不能帶你,一來連你也走了,萬一有人到莊子上看咱們,連個替我遮掩的人都沒有,二來麼,我覺得你也未必想再見到秦王。”
想到自己在楚琙跟前的窘態,葉茉捂著臉倒在錦榻上,“你說有沒有什麼藥,咱們給秦王吃了,讓他把之前的事給忘了?不然以後認親的時候,我要不要出來給他見禮?”
見葉茉如此,李庭蘭反而放下心來,她最怕葉茉心裡還裝著楚琙,那以後她和葉茉就不好相處了。
“你放心吧,我覺得以後秦王只會更忙,應該不會記得這些,”李庭蘭笑著將葉茉的身子扳正,“起來坐好,頭髮都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