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傾身向前,“你能不能聯絡上隆恩伯?”
謝寒雨悚然一驚,“殿下不會又想……”
“只要他死了這天下就太平了,”晉王眼中閃過狠厲的光。
這一點謝寒雨認同,“但隆恩伯實在不是個能託付大事的人啊。”
“可我的人現在根本出不了府,”以前的日子太過順遂,晉王壓根沒想過要蓄養多少殺手暗衛,但伏殺楚琙這樣的事,自己府裡的侍衛是絕對不行的。
謝寒雨將心一橫,“您可以讓盧瀚去啊。”
“盧瀚?”晉王沒想到謝寒雨會將他提出來。
謝寒雨肯定點頭,“現在您是盧瀚翻身唯一的希望了,為了他自己,他也會幫您一把的。”想到工部那位郎中說的,盧瀚一家如今擠在嫡母給的座小宅子裡,謝寒雨覺得就衝這個他都要搏上一搏。要知道接受最恨的人的接濟,可是比殺了他更讓他痛苦。
“而且盧瀚曾經是薊遼總兵,他怎麼會沒有自己的人手?即便那些人都離他而去,他還有幾個兒子呢,他嫡庶一共六個兒子呢,那可都跟著他在戰場上廝殺過,”謝寒雨冷聲道。
“你說的沒錯,”晉王撫掌,“但咱們如何將訊息送出去?”
謝寒雨已經有辦法了,“我已經和角門處的守軍混熟了,明天就花些銀子請他給盧珍送些銀子和衣物,相信盧瀚也願意來和殿下一見的。”
這樣重大的事謝寒雨是絕不敢寫信的,而且寫了盧瀚也是不會相信的,“到時候殿下親自和他談,只要殿下登上大寶,別說建寧侯,便是鎮國公也給他!”
晉王心裡一驚,“你渾說什麼呢,鎮國公豈是輕易能許人的?”
謝寒雨有些奇怪的看著晉王,這就不是一句話的事麼,“若是盧瀚能殺了秦王,別說鎮國公,您封他個郡王又如何?”
晉王嚥了口唾沫,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他不是捨不得一個鎮國公,而是不知道謝寒雨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封賞,但現在看謝寒雨的意思,是不知道信的事了。
“那臣妾明天就去辦,”謝寒雨遲疑了一下,有些赧然道,“那個,殿下,衣物我這裡有,但銀子……”她出力了,絕不能再出錢了。
晉王有些無語地看著謝寒雨,“你呀,總是這樣,沒銀子為什麼不和我說?”
謝寒雨強笑道,“也不是,原本我也沒有花銀子的地方,但是這陣子我不是有身孕麼,就難免有些開銷了。”
晉王從書案的抽屜裡拿出一隻匣子來,從裡頭拿了三千兩的銀票,“你給盧家送一千兩,剩下的留著傍身。”
謝寒雨只從裡頭抽了兩張出來,“一次給一千兩太多了些,我怕這銀子到了外頭那些人手裡,根本就送不到盧家去,我手裡還有些散碎銀子呢,先給他們送個幾十兩,等人來了,您可以再賞盧家人一些。”
晉王又被謝寒雨的善解人意感動了,他伸手將謝寒雨攬在懷裡,“寒雨,幸虧有你在我身邊。”
說罷他將那幾張銀票一併推給謝寒雨,“我成日忙的很,顧不上你,李氏和柳氏又不是真正賢惠的,你在府裡肯定沒少受委屈,這些銀子你拿著平時也能方便一些。”
他娶盧珍唯一的好處也就是她和自己的愛妾關係很好吧,“等盧珍嫁進去,你的日子應該就會好上許多了,到時候還得勞你多多提點著她些。”
謝寒雨看著面前的三千兩,眼中的神情真摯了許多,“殿下說什麼呢,一榮俱榮的道理婢妾還是懂得的,何況婢妾又不是因著您是晉王才願意隨您回府的。盧姑娘那裡您也只管放心,經一事長一智,她絕不會再像當初那麼衝動了。”
晉王點頭,“有你看著她,我才能放心。”
……
李庭蘭左思右想之後,決定要隨著陽氏往陝州走一趟。
李顯壬沒好氣道,“左不過三五天的事,你早些見到他又如何?”
李庭蘭被祖父的話鬧個臉紅,“祖父您說什麼呢,我哪裡是為了這個?”
上次的商丘之行跟逃命也沒有兩樣,前幾天是為了將路程趕出來,後幾天是又要防著晉王的人,回來時她用的是長房孫女的身份,輕易也不敢下車。一路的風土人情是一點兒也沒體味到。
但出了一趟遠門,李庭蘭的心有些“野”了,她真的好想再出去看看。若是成了秦王妃,那想出門便不那麼容易了。這次葉志誠調任陝州,她正好可以隨著陽氏過去,在那裡住上些日子再回來,而且混在葉家人的隊伍裡,也不那麼顯眼。
“祖父難道不知道我如今一出門,便有人盯著麼?”李庭蘭是沒有感覺的,奈何清泉和紫陌都是高手,盯梢的人自然逃不過她們的眼睛。
“你是怕在洛陽見秦王被人發現、”李顯壬覺得孫女的理由實在是牽強,“盯著你的人有隆恩伯府的,也有承恩公府的,呃,還有江瀾府上的。”
前頭這兩家還能理解,但江瀾為什麼?“江瀾也是受了晉王的指派?”
李顯壬搖頭,“不確定是他哪個女兒做的,但確實有他們的人,”也是盯梢的人裡最拙劣的一撥兒。
李庭蘭搖頭,“其實若以清泉和紫陌姐姐的能力甩掉他們應該也不是難事,而且我私下見秦王,太后娘娘也不會說什麼的,我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出去看看。”
李庭蘭說的再振振有詞,李顯壬也是不那麼相信的,真想出去看看,那不如去江南好了,何必往西去?但他不想孫女尷尬,笑道,“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便去吧,你大表嫂也是個極穩妥的,你除了清泉和紫陌,再讓李陸也跟著你。”
李庭蘭也是這麼打算的,她又將自己想去陝西買地的事說了,“我覺得那邊亂了這麼一次,官府應該會有閒田出手,不如趁機買上一些,也多一份進項。”
李顯壬並不怎麼關心府裡的財務,尤其是李清長成之後,他索性就做了甩手掌櫃,由著李清兩夫妻折騰,左右這兩口子品性不差,頂多是憨些讓人哄騙了去,也算是長了經驗,絕不會做出斂財害命的事來。
“怎麼?手裡沒銀子了?”李顯壬笑哈哈道,“前陣子你還一擲萬金的給自己修園子呢,是不是回頭一算賬,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李庭蘭白了祖父一眼,“我是那種沒成算的人麼?這不是要開源麼?”她上輩子大半心思都用在自己的嫁妝私產上了,可以說經驗比何氏還豐富呢。
“行行行,你想怎麼開源就怎麼開源吧,”李顯壬搖頭失笑,三房在商丘和洛陽周圍的田產他都留給了李清這一房,給孫女留的本就不多,她想自己買地也是一件好事,過了明路也不怕將來說不清楚。
“要不要祖父給你添些銀子?”李顯壬拉開抽屜,開始往外掏銀子。
李庭蘭立馬合掌伸向李顯壬,“要,有錢捧個錢捧,沒錢捧個人場,祖父您肯定是要捧個錢場的。”
“你這孩子真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怪話?”李顯壬笑著將一摞銀票拍在李庭蘭手裡,“別急著買,讓你表哥幫著仔細打聽著,但也要價錢公道,咱們李家不賺昧良心的銀子。”
李庭蘭連連點頭,“祖父您放心吧,”她甩了甩手裡的銀票,“一會兒我再去問問二嬸兒,看看她要不要給萱姐兒也添個莊子。”李顯壬給的銀子她也會二一添作五,和李庭萱一人一半兒。
……
因著葉志誠要求三月就要到任,王夫人和陽氏算著日子他從剡城回京,頂多也就是去吏部報備一下便要趕到陝州去,這還是因為陝州地理位置太過要緊,不然連吏部去不必去的。
這次王夫人再沒攔著陽氏,只和她商量先將荃哥兒留在府裡,她自己帶了人先到陝州去,先將縣衙後宅給打理出來,這樣葉志誠到了的時候就能直接忙自己的政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