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
這姓林的怎麼跟前幾天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陳婆子怔怔道:“你不怕?”
林殊:“我怕什麼?姐姐不是說,有什麼事兒只管讓我找你嗎?”
林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姐姐對我好,我自然要牢記姐姐的話,若是他敢報復我,我立刻就去找姐姐。”
陳婆子磕巴:“這、這倒是也對……”
“只是……”陳婆子咬咬牙,還是按著之前排練的話術說下去。
“只是錢老大恐怕已經記恨你了。”
“他是我們村裡的大惡人,若是他有心要報復你,恐怕我也擋不住。”
“依我說……”
“那依姐姐說,我該怎麼辦呢?”
林殊眨了眨眼。
陳婆子看了林殊一眼,雖然林殊眼裡閃爍著信任,但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陳婆子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要我說……你聽沒聽過一句話,叫‘破財消災’?”
林殊笑容不變:“自然是聽過的。”
“不過姐姐這個意思,是說我被咬了、還要拿錢給他,是這個意思嗎?”
陳婆子被這麼一問,也有點心虛:“話是這麼說,可咱們畢竟是要為了安全著想。你想想,你一個遠道而來養病的寡婦,隔壁就是一個曾經有過過節、還無惡不作的人……”
“我都替你擔心!”
“原來是這樣啊……”林殊故作思索模樣低下頭,微微皺起眉頭。
“可是我這般窮困潦倒,怎麼拿得出錢去討好他呢?”
陳婆子見狀,又升起幾分信心,一鼓作氣道:“之前你不是說,你丈夫為了州府的安全而死嗎?為安撫你失去亡夫,州府給你發了一百兩銀子……”
“不知道……還剩多少?”
林殊:……
這原身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而且還是剛認識沒幾天的人呢!
林殊深吸一口氣,硬是憋出幾滴眼淚來,一下倒在陳婆子肩膀上哽咽:“姐姐啊,我一路到此,又要安頓下來,這錢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了。”
陳婆子一嚇:“這麼快?一百兩你全都花了?!”
林殊抽泣:“我夫君在世時對我很好,吃穿用度一應俱全,我從小被養在深閨,怎知這些吃穿要用多少銀子。”
“我對錢又沒有概念,只想著花完便有了,大手大腳一路下來……”
林殊哀嚎一聲,往頭上一摸,摸下來一根包銀的簪子:“只剩這個了!”
陳婆子眼神又複雜又氣惱:“……你、你也太不知節儉了,那可是你丈夫的撫卹!”
“事已至此,姐姐說什麼我都認。”
林殊捂著臉半抬著眼皮:“只是、我還愁靠什麼營生呢。好姐姐,你是我村裡唯一知心的人,你就幫幫我吧。”
“等我日後掙了銀子,一定雙倍還你!”
陳婆子一把甩開林殊的胳膊,氣得胸膛起起伏伏:“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沒有營生法子,靠什麼掙錢?我今日替你頂了包,你又幾時才能還得上我?”
林殊哭得更厲害了:“姐姐,你總不能眼看著我被人害吧!”
陳婆子張了張嘴巴,剛要罵人就聽林殊又說——
“要說我這一路花了多少,是不是一百兩全都花出去了,我真是說不清楚。”
“要不這樣,我再找找,說不定哪個包裹裡還塞著銀子呢!除了我夫君的撫卹,我從家也帶了些出來呢……”
“在我找到銀子之前,陳姐姐,你可不能不管我!”
陳婆子聽到還有別的銀子,眼睛一轉,堪稱變臉地再次揚起了笑,屁股一扭又坐了下來。
“這樣……那姐姐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有危險。”
“我給你幾天時間,你好好找找,至於錢老大那邊……”陳婆子拍拍林殊的手。
“我替你擔著。”
“只是屆時若找不到,恐怕你在這兒也住不了多長時間了。”陳婆子滿眼憐憫。
林殊連連點頭,似乎真的被嚇到。
陳婆子滿意地笑了笑,站起來:“那我就先回去了,前幾天我給你送的菜你吃完沒?若是吃完了記得去買,每日的早市兒就在前面那條街……”
陳婆子又說了些顯得親熱的話,便離開了。
屋外的聲音歸於平靜,他們都走遠了。
林殊抹掉臉上的眼淚,面無表情地跳下床,長長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