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37節(2 / 2)

夏母急道:“可使不得,你是不知道這些為官做宰的人家的手段。退一萬步講,他們要是咬牙忍了,把你娶回去,不好好給你吃的穿的,凍死你餓死你,我又該找誰去替你伸冤?”

“他們敢?!”夏金桂怒道,“那我必定先毒死他們!”

“收聲!”夏母忙捂住女兒的嘴,“你一個女孩兒家家的,怎麼能說這種話!要是叫別人聽見了,你連薛家的門都進不了!”

夏金桂道:“進不了就進不了,難道誰還稀罕嫁給那種東西?媽媽剛剛也說了,養了我二十年,從沒委屈過我,我要是嫁給他,才是真委屈了呢!媽媽難道捨得?”

夏母抹淚道:“別說了,都怪你那殺千刀的老子死得早。”母女倆抱著哭成一團。

夏金桂雖百般不樂意,但云家下定決心不提這茬,她們也真拿郡王府沒辦法。人家那高門大戶的,就算你想去他家門口撒潑打滾,那一條街都是人家的府邸,只能哭給他家下人看,臉面丟盡了,人家只當看戲,想進門都沒法。只能哭哭啼啼地聽那個親戚的意見,去見見薛姨媽。

薛姨媽早就想給薛蟠說一門媳婦,好讓他收收心,別成天野在外面,惹是生非。只是一來她們初來京裡,實在不認識幾個人,想託賈母幫著相看吧,賈家自己的幾個孫兒孫女都還沒定親,看起來真不著急。況且薛蟠是什麼人品她最是清楚不過,在京裡雖然沒兩年,名聲可不小,便是他那些狐朋狗友,平時同他玩在一塊兒的,也不願把自己家的女兒、妹妹嫁給他的。夏金桂她早年也見過,模樣身段皆不差,為人也爽利,是個鎮得住丈夫的。夏家原本同他家一道給內務府供貨的,也是鉅富之家,說起來,真真門當戶對了。只是那夏金桂先頭卻有和南安郡王府的一宗新聞,他們家委實不敢為了娶個媳婦得罪了郡王府去。薛姨媽拿不定主意,特特地去了大觀園蘅蕪苑,找女兒說話。

寶釵正和香菱、鶯兒一起做針線,看到媽媽過來,忙引她到炕上坐下,母女倆也不閒話,薛姨媽直接把這難題丟擲來,問女兒怎麼看。

香菱身份尷尬,藉口給太太倒茶躲了出去,寶釵嘆道:“我小時候似乎是見過那位夏姐姐的,脾氣不大好呢,還同哥哥吵了一架,險些打起來。”

“正是應了古人那句歡喜冤家呢。”薛姨媽道,“不瞞你說,都說鳳丫頭潑辣厲害,我卻想著,也要找個她這樣能幹的媳婦,管住你哥哥才好呢。”

雖然薛蟠是自己親哥哥,但寶釵也要說句公道話,他比賈璉,身份、品貌、能力都差了遠了去了,是萬萬不可能娶到王熙鳳這樣的媳婦的。又怕隔牆有耳,傳到鳳姐耳朵裡去,她當個玩笑聽了也就罷了,她要是生氣了,自己家實在沒臉,便道:“母親可別說了,鳳丫頭和哥哥到底是表兄妹,要避嫌的,你拿她打個比方,到了有心人耳朵裡,一通亂傳,好沒意思。”

薛姨媽知道女兒一向小心謹慎,忙道:“還是你想得周到,是我說得不好。”又問,“你的意思呢?”

寶釵道:“這事兒哪有我說話的份兒。”

薛姨媽道:“你哥哥平時再胡鬧,對咱們母女可是沒話說,這是他一輩子的大事,我就你們兩個兒女,不同你商量還能跟誰商量?也要先問過你的意見,我才好去問問你姨媽、姨夫他們。”

姨夫幾時管過這些,他連自己的兒女房裡的事都不過問的。不過她也不好拂母親的興,遂笑道:“我猜姨媽也是和媽媽一樣的顧慮,那夏姑娘畢竟是和南安郡王府有過交集的,郡王府是什麼樣的門第,等閒人攀得上?攀上了還不扒著,敢撒手麼?如今她又想我們家,總得有個原因罷!南安太妃和史太君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母親不妨託老太君幫著打聽打聽,問出個具體原因來,再做打算。”

薛姨媽道:“果真按你說的做,我又怎麼回夏家人呢?”

“正好哥哥在外面做生意,母親推說他如今才是家主,他不在,你不敢替他拿主意。等史太君問好了,要是沒什麼事兒,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要是有什麼事兒,也能用哥哥的名義去推脫。橫豎他做事不管不顧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也不在乎多出這一條來。到時候母親去給夏太太賠禮道歉,在她面前哭一哭,也就罷了。”

薛姨媽喜道:“就按你說得辦。”

她求到了賈母處,賈母雖應承了下來,卻對鳳姐道:“你這姨媽,給可我找了個燙手山芋。”

鳳姐問道:“我倒是駑鈍了,還請老祖宗指教。”

賈母嘆道:“不管雲家和夏家當初到底怎麼說的,林家女因為夏家姑娘同雲家的小公子和離了回家去這事兒是真的。可最後雲家翻臉不認人,能有幾個原因?要麼是雲小將軍逢場作戲,夏姑娘當了真,那這麼個姑娘,配你表兄弟,怕是他同你姨媽也要膈應。要麼呢,是這夏家得罪了南安郡王府,不管是哪個原因,我去問

了,不都是撞槍口上了?”

鳳姐咋舌道:“老祖宗說得是,那老祖宗怎麼就答應下姨媽來呢?”

“都是親裡親戚的,你姨媽在咱們家住了這麼久,這是頭一次開口求人,我還能拒絕她”賈母道,“正巧上回南安太妃誇了咱們家的酒好喝,少不得請她再喝一席,到時候舍著我這張老臉,替你姨媽問一問。”

鳳姐笑道:“南安太妃可不止誇了酒好喝哩!”

這就是賈母的心事了。南安太妃到她家來,見了幾個姑娘,獨獨地把探春誇了一次,她也是經了一輩子事的老人家了,會看不出太妃的意思心裡自然十分樂意,如今聽說夏家另尋親事,更是喜歡。只是有些怕黛玉多心,但是心一橫:是三丫頭一輩子的事,由不得她多想了。因此只想找著個機會,再去探探南安太妃的口風,也問問夏金桂和雲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好做打算。

鳳姐賣乖,把賈母說的這番話去學給了薛姨媽聽,薛姨媽自是感激不盡,只等著賈母去打聽的結果了。

第101章 第101章

賈母擔心若是和南安王府結親, 黛玉知道了要不高興,倒也是不無道理, 不過也不全是賈母猜的那樣少年意氣、替自己姐姐不平。而是在黛玉心裡,南安王府是個頂磨人、頂不講道理的地方, 馥環已經證明了夫妻恩愛、貴妃賜婚都沒法在那家過下去, 難道其他人能比馥環開始的條件更穩當?也不怕自己好好的女兒到了那裡也被磨得生氣全無。不過黛玉本來也想不通賈母為什麼會捨得把元春送進宮去做女官, 後來封了貴妃也算出人頭地了, 但前面十年的悽苦也是無人可說,若是最後沒有那個機會,做一輩子女官, 就一輩子見不到家人了?她永遠想不明白那些事,索性便也不去想了。

而那廂, 賈母問了聲南安太妃, 倒是不用擔心夏金桂了,卻也知道探春的希望不大。原來南安太妃道:“夏家在背後竟是這麼說我家的麼?反倒成了我家說話不算數了不成?老姐姐, 你也是知道的, 最開始那姑娘湊上來的時候,林氏可還在我家呢, 那畢竟是文慧皇貴妃的親侄女,還是我媳婦的妹妹說的媒,就算她生不出孩子, 難道我們還能為了個商人家的女孩兒休了她?我不知道他們家怎麼想的,一開始說的就不是正室啊。她們不想做小,我們也不逼著她, 她自去婚配罷,怎麼就成了我們家的錯了?難道誰應承過她什麼?咱們這麼多年的老姐妹,我也不瞞你,現在林氏回去了,大家都憋著一股氣呢,我家渡哥兒下一個也不是續絃,還當元妻娶呢,怎麼也要找個不輸林氏的,否則,家裡的臉面往哪兒擱?”

探春比馥環如何?說真的,賈母還真不知道,如果三丫頭是王夫人肚子裡出來的,那論身份,和馥環比也不差,可偏偏她是趙姨娘生的,南安太妃說起別人家的事時一口一個“嫡的庶的重要麼”,可對待自己兩個孫子的態度都不同,就不是那種不在意嫡庶的人。況且林馥環的兄弟們爭氣,寶玉雖好,畢竟還沒去考取功名,和人家一個內大臣,一個侍讀學士比起來,就談不上什麼了。這麼一比起來,南安太妃這話難免聽起來像是在勸她不必多想。賈母雖失望,但到底探春還小,況且孫女兒們的婚事她本意也是讓她們老子自己做主,能像元春一樣為家裡添光自然是好的,不能,那也不必強求。只去說給薛姨媽:“南安太妃的意思,最早就是想納夏姑娘的,夏家當成了‘娶’,如今談不攏罷了。”

薛姨媽也猜是這樣,嘆道:“也是,南安郡王府那是什麼樣的人家,夏家說起來,人脈、底氣都差些,確實夠不上郡王府的。要她做小,又怕是不服氣。”

賈母心底不覺得那夏金桂是個好媳婦的人選,不過說到底,薛蟠也不過是王夫人的外甥罷了,橫豎他還有媽媽、舅舅在,她連他家親戚長輩都不算,也犯不著在這事兒上插嘴多話。萬一人家以後有什麼不好,埋怨到她頭上來,得不償失。因此只道:“橫豎我是舍了這張老臉打聽好了,不過太妃到底也是詩禮簪纓世族人家出來的,多餘的對那夏姑娘的評價也沒說幾句,恐怕還得姨媽親自派人去打聽了。”

薛姨媽道:“那是自然,原就麻煩老太太了。誰家娶媳婦不得好好相看相看,少不得得再託人去打聽打聽。橫豎蟠兒還在外面,這事倒也不急。”

薛家不急,夏家那些叔伯們可就沒那麼好的耐心了。夏母急得連夜把掌櫃們叫來,細細叮囑過,就算本家親戚去了,也不許叫他們看見自己家生意怎麼做的,不許多同他們說話。又多聘了看家護院的侍衛,命令家裡的下人們嚴防死守,夏金桂見她這樣急,也是又氣又心疼:“媽媽何須這樣一副要抹脖子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樣子,實在不行,請周總管出面,或者咱們報官去?”

夏母道:“你小孩兒不懂事,去年那永寧王查了一下宮裡,太監總管都沒了,內務府也下去了好幾個,周總管雖然還當著職,也不

敢再隨便收咱們家的好處了。報官,說得也輕巧,和你爹處得好的那些大人們,那關係也是靠錢處出來的,你叔叔伯伯應承一聲,等得了咱們家的家產,斷不會少了大人們的,你猜他們還管不管這事了?人家一句你是個女孩兒,你爹絕後了,這事兒就算理所當然了,哪條律法都管不了,你說氣人不氣人?遠的不說,就京裡現在風頭最盛的那林家,他家那個小侄女,不也是她爹的獨生女兒,家產都歸了叔叔家,你看她敢說什麼嗎?”

夏金桂道:“那是她窩囊不頂用,若換做是我,哪怕是拼了個你死我活,也不能忍這事的。”

夏母也無法,只得託人再打聽,橫豎她家家財萬貫,她女兒又有這樣的模樣身段,本來也不愁嫁人。只是也要找個家大業大,爺們又鎮得住場子的人家才好。結果她家開始張羅了,薛姨媽心裡又犯了嘀咕,同寶釵道:“我還道夏家是真心實意地想同咱們結親,怎麼如今聽來,她們還在打聽別的人家?”

寶釵勸道:“這原也是尋常的事。誰家結親,不打聽相看,比較一二呢?她們這樣,我倒是放心了,如果什麼也不說,只急哄哄地說要嫁給哥哥,我才要擔心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事呢。或者說和那南安郡王府的小公子——”她到底是閨閣女兒,那些腌臢話說不出口,略帶過去,道,“如今看來,倒也是正常給女兒說親的流程了。”

薛姨媽對自己兒子的斤兩心裡有數,嘆道:“我就怕她相看著相看著,倒看不上你哥哥了。”

寶釵笑道:“那也就是哥哥同她無緣罷。”

薛姨媽卻道:“我這一生唯有你們這對兒女,哪怕傾我所有,也要你們過得好的。”她注視著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薛蟠也罷了,將來便是娶個誰,也是在家裡,難道還能被媳婦欺負了不成?倒是寶釵,也過了十五歲生日了,女孩兒家拖不得,原來進京來,是要送她去選公主侍讀的,可嘆她哥哥出了事,小選的名額也沒了,不能似元春那樣一步登天,只能另做打算。幸好王夫人同她姐妹一心,寶玉也算得才貌俱佳,更是全家的寶貝,難得的是性情也好,將來定是對妻子溫柔小意之人,又有“金玉良緣”的巧合在,薛姨媽看他也滿心歡喜。可若寶玉的婚事只王夫人說了算也罷了,上頭還有個賈母。那賈母,一開始就更偏心自己的親外孫女,好容易黛玉回她自己叔叔家了,她也整天揣著明白當糊塗。王夫人特特在進宮拜見貴妃的時候同元春說了“金玉良緣”,元春賞下東西來,獨寶釵和寶玉的一樣,賈母卻只做不知,弄得寶釵也覺得十分沒意思。去年在清虛觀打譙的時候,更是說出“上回有和尚說了,這孩子命裡不該早娶,等再大一大兒再定罷”。張道士說的那姑娘十五歲,寶釵也十五,若非薛姨媽為人寬厚,險些要以為那張道士和賈母是在一唱一和地勸她家放棄這門心思。畢竟後頭張道士呈上來的禮物裡總共就那麼幾樣,竟然就有一個和史湘雲一樣的金麒麟來,偏寶玉還挑了那個。寶釵回來,對鶯兒強笑道:“這下好了,我看園子裡那些愛嚼舌頭根的也別老說什麼‘金玉良緣’了,天底下的金多得是呢,這不就有了金麒麟,寶玉如今還和她有成雙成對的呢。”

薛姨媽心疼女兒,卻也無可奈何,連王夫人都同她訴苦,說老太太自己心疼寶玉,卻也不許她同賈政管教孩子,如今寶玉讀書的,自秦鍾走後,就沒上過一天學堂。賈政偶爾去查他的功課,屋裡那些老太太賞的丫頭還幫著他說謊躲掉,老太太也發話讓賈政不要再逼著寶玉了。賈政無奈之下,只能放棄。王夫人卻還要指望著寶玉將來出人頭地

的,畢竟他們家的爵位在大房身上,賈政的這一官半職的,還是老國公臨終前向太上皇求來的,可老國公在太上皇那兒有這份體面,賈政卻在那五品官位上一待幾十年,都沒面過聖,他為人又方正,不做那中飽私囊的事兒,更別說將來給兒女們謀劃什麼了。元春雖然封了妃,可是後宮不能幹政,皇后都沒給她兄弟謀個實缺呢,何況是她。且王夫人心裡也苦,那元春在宮裡雖然風光,可每次她進宮去,元春只抱著她涕淚連連,想來日子過得也不是十分順遂。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怎能不心疼?可這話她也不敢對別人說,哪怕是自己的親姐姐,畢竟,如今一大家子的爺們不得上話,家裡這日子真不用過下去了。原先有賈珠倒還好,偏偏賈珠還去了,只留下一個寶貝疙瘩寶玉,她一心盼著寶玉上進,難得賈政肯管教,賈母卻不依,讓她怎麼不著急呢?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薛姨媽倒是看得開,姐妹們把下人支開,悄悄說私房話的時候,她也對王夫人道:“你聽我不也是時常抱怨我婆婆?偏心蟠兒他堂兄弟,把和外國人的生意都交給他老子做了,還弄得像是我們這房佔了大便宜似的,當著我們老爺的面說懷疑蟠兒守不住家產。我能說什麼?還不是隻好躲在屋子裡哭。有什麼辦法,只能熬著,橫豎當婆婆的,年紀大了那麼多呢,熬過去了,就好了。”

王夫人心裡卻苦不堪言,她同薛姨媽情況又不同了,薛姨媽嫁的是薛家家主,公公婆婆沒了,他就當家做主了,但賈政卻是家裡的老二,如今也就是因為賈母看不慣賈赦的為人,抬舉二房罷了,等她真的沒了,他們怕是連榮禧堂都不能住了,誰知道大伯能給他們留點什麼?那可是個罵他混賬都罵輕了的主兒,憋了這麼多年氣呢。因此王夫人哪怕再看不慣賈母對他們教養寶玉的事兒插手,也心裡日夜祈求著老太太多活兩年的。若是賈母一朝去了,他們二房沒個靠山,恐怕也真的只能指望寶玉了。雖然寶玉是老太太心裡頭的寶貝疙瘩,老太太的私房裡肯定不會少了寶玉的這一份,只是以後沒了理家管事的路子,怕是手頭上再沒什麼閒錢了。因此她是一心想著寶玉能娶寶釵過門的,一來到底是自己親外甥女,知根知底的,模樣又萬里挑一,性子又沉穩端重,二來,寶釵自己也是個拎得清的,常常規勸寶玉讀書考學,研究研究“仕途經濟”,雖則寶玉不耐,倒也沒為了討他高興改過口。三來麼,自然就是薛家鉅富,薛姨媽又疼女兒,寶釵將來的嫁妝不會少,便是他們將來有什麼不測,寶玉也能靠著媳婦過活。因為這個,她這些苦便不能同姐姐說了,只能順著薛姨媽的話頭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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