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德再次醒來時,時鐘已經抵達它的第十一鍾時了。
還有一個鐘時,就是太陽下山的夕時。
上次入侵,正是在這個時間出現。
檢查了一下自身狀態,精神飽滿,靈能充足。
就是肚子有點餓。
嗯,就算死了, 也要當個飽死鬼。
羅德離開房間,走下樓,人頭攢動的酒館裡頓時出了歡呼。
“羅德!”
“羅德!”
“我們的羅德!”
“黑色飯桶羅德!”
鐵十字街區的居民十分熱情好客真,對每一個守護他們的戰士都抱有極大的好感,對於沒能擁有火之力量的他們來說,每一個執火者都是值得嚮往的傳奇。
他們整齊地敲著桌子,每一個人都向他舉起酒杯。
當他經過時,他們都儘可能地碰一下他的手, 或身體上的任何地方。
這是這裡的一種習俗, 觸碰守護他們的戰士,會給他們帶來好運,能在怪物入侵時,獲得及時的救援。
而每當有少女上來時,他們就會出更加轟動的歡呼。
羅德則會主動擁抱她們——
這是他這段時間獲得的經驗,在平民少女看來,執火者是高高在上的,她們並沒有資格得到他的青睞,如果羅德迴避或保持距離,會被認為是輕蔑和鄙視,這會傷害到她們。
最好的辦法是給她們一個熱情的擁抱。
如果想和她們過夜,可以有一些更親密的舉動,若她們有回應則代表同意了。
一般而言, 不要向多人示愛, 但如果是你的話, 多人也是可以的——酒館老闆娘說最後這句話時, 桃花般的眼眸幽幽地看著他, 就差把“我”字插在裡面了。
當然,羅德並沒有這個心情,晚點或許可以考慮,所以他只是握了握她白白嫩嫩的小手,給了她一個禮貌的擁抱。
就像現在一樣。
老闆娘幽幽嘆了口氣,熟練地為他準備了他最常吃的奶油土豆燉牛肉。
一個漢子敲著桌子喊道:“莎莎!我這一盤的牛肉為什麼連他的一半都沒有?”
老闆娘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把堆滿牛肉的盤子放在羅德面前,風情萬種地扭著腰走開。
酒館裡響起了成片的口哨聲,亂糟糟的哄叫聲連成一片,這是他們難得放鬆的時光——天氣不好時,事政廳就會嚴格限制居民外出活動。
除了去西曼斯工場工作以外,他們大多數時間只能待在家裡,好幾天才能有一次這樣的機會。
而羅德幾乎每天都會抽一定時間,來酒館和大家講一些聞所未聞的笑話,給他們平澹的日子帶來歡樂。
這也這裡的居民最期待的時光,能和他們的傳奇明星近距離接觸。
但正當眾人這麼期待著時,鐵十字街區的事務官卻闖了進來,喊道:“所有人立刻回家!一刻鐘之後宵禁, 違者處罰銀索五十, 禁閉十天!”
五十銀索相當一週的工薪了, 眾人相當失望, 只好罵罵咧咧地喝完酒,吃完盤子裡的食物,在事務官的催促下離去。
擁擠的酒館裡很快只剩下羅德一人。
宵禁只針對普通人,執火者由專門的機構負責,而且羅德已經等同於正式的戰鬥人員,除非有特別的禁令,否則在下城區是暢通無阻的。
事務官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羅德先生,請慢用,這段時間都是霧日,請在執行下水道清理任務時務必小心,我們先走了,再見。”
羅德點點頭,迅吃完看不見土豆的土豆燉牛肉,一口氣喝完老闆娘遞來的蘑孤酒,說道:
“謝謝,莎莎小姐,您今天真的很漂亮,手藝也一如既往的好,我很高興能吃到您做的食物,希望下次還有機會,我要趕緊回去休息了,晚上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希望您能不讓任何人打擾我。”
上前一步,輕輕抱了抱又歡喜又憂愁又不捨的老闆娘,迅上樓去了。
——
回到夢境後,羅德感覺狀態前所未有的好,他將一切都準備好,靜靜地等待著入侵的到來。
當最粗的指標越過夕時的那一刻,等待了許久的入侵終於到來了。
這一瞬間,整個夢境都變了顏色,遠方翻滾的灰霧漸漸被染黑,暗紅的天幕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頭頂上。
瀰漫的紅光漸漸籠罩了夢境,它在微微閃爍,彷佛夢境外的世界是一顆心臟,鮮血淹沒了它,閃爍的紅光是心臟的脈動,羅德彷佛感覺到了一個無法理解的怪異存在正在夢境外窺視著他。
羅德的心一瞬間抽緊了,連呼吸都凝固了,精神高度緊張起來。
他一隻手握緊了靈槍“渡鴉”,裡面填滿了封靈子彈。
一隻手握緊了靈魂骨灰和哨子,裝滿雷石的灰袋和“幽暗之守護”都掛在腰間。
靈魂之眼早已啟動,但沒有現任何變化,夢境和肉眼看到的沒有區別,直到一個純紅色的影子從夢境的邊緣中滲透進來。
是的,夢境有了邊緣,那是一個紅色的薄膜,像血管的內壁。
那紅色的影子,就像從血管內壁滲透進來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