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們能走出去,靠的是策反了楊奉楊定,而現在魏續魏越因為與艾先生有矛盾,儘管不會選擇幫助他們造反,但起碼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這樣已經能滿足他們的心思。
徐庶啊徐庶,我不相信你之前沒有看出我們的念頭。
但你沒有把我們當人,居然還傾巢出動,連呂布都一起帶走了,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倒要看看,這次你們怎麼阻止我!
天子動,三公九卿當一起跟隨。
太尉袁紹不在,司徒鍾繇、司空楊彪很快就接到訊息,聽說眾人要南下尋找劉表,二人立刻意識到這是董承又要生亂,不等跟呂布關係較近的鐘繇開口,楊彪已經率先站出來焦急地道:
“此事萬萬不可!大將軍是奉天子詔令奔幷州,此刻我等若是走了,之後誰還敢再信天子詔令?
何況自古王事皆在北,今雒陽生平,百姓無憂,眾公卿當勤修仁德以安百姓,豈能棄百姓而走,令中原沸騰?
楊彪不才,懇請天子與諸位將軍三思,切不可棄宗廟社稷,百姓從四面八方來投天子,天子若走,大漢……還是大漢嗎?”
楊彪極其懇切,甚至拜倒在劉協的車駕前,請求他們不要再前進。
可董承已經懶得等待了——魏續魏越只是裝作看不到,在城中呆的久了,他們也不好裝下去,到時候都不好交代。
必須在他們殺死艾先生之前從城中溜出去!
“楊文先!你這是要為呂奉先阻擋天子大駕?你是什麼居心,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楊彪咬緊牙關,傲然道:
“我為呂奉先阻擋汝等有何不妥?
呂奉先是把天子從李傕郭汜手中救出來的功臣,是殺死董卓的義士,是天子親自封的大將軍!
當時汝等都在,為何當日沒有人敢說大將軍的不是?
現在大將軍不在,爾等趁機生亂,還要把天子大駕劫持到荊楚之地,到底是誰造反?
沒有人指使,我楊某身為三公之一,便不能直言相勸?
若是我不阻攔,之後天子困頓荊楚,又是何人之罪?
我楊家世代公卿,豈能眼睜睜地看著汝等做出這種事情!”
楊家到楊彪這一代正好也能稱地上“四世三公”,尤其是他的父親楊賜不僅是漢靈帝的老師,更參與了校訂《六經》、黨錮之爭,堪稱是清流中的絕對學術權威,董承等人為了爭取清流的支援,是萬萬不敢得罪楊彪。
見楊彪鐵了心要阻攔眾人前進,眾人一時別無他法,劉協的臉色稍緩,心道有楊彪直諫,這次應該得救了。
可便是此刻,不遠處又響起一聲冷笑,楊彪回頭,只見一身儒袍,須雪白的陳紀翩然而來,周遭無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陳紀的臉上。
“文先,何必如此啊!”陳紀先衝鍾繇輕輕頷,隨即正色道,“呂布跋扈,使袁翔迫害群臣,此事眾人皆知,從前文先也多有怨對,群臣畏呂布之勇而不敢動,董將軍與宗正倡義舉,要帶領群臣逃出此地,難道這麼多清正之士同行,還不能說明呂布倒行逆施,為天下所怨?
當年董卓有迎立之功,為何他死時文先大喜,今日群臣離開雒陽,文先又要出面阻擋?
今日之事,群臣都是為了天子,為了大漢興衰,試問文先口口聲聲為了大漢,那天子與群臣皆走,文先走不走?”
楊彪啞口無言。
從陳紀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輸了,楊彪雖然在清流中的名聲極好,但是辯才遠不是陳紀的對手,而且這次群臣敢一起逃離雒陽,也是因為陳紀的兒子陳群控制著目前雒陽城中最能打的一支軍隊。
他要走,楊彪就算張開雙臂攔著,讓人從自己身上碾過去也阻擋不住,也只能垂頭喪氣地道:
“諸君請便,楊某……請恕楊某此番不能奉陪了。”
三公之一的司空不贊同與群臣同行,眾人自然又把目光投在了司徒鍾繇的身上。
鍾繇嘿了一聲,微笑道;
“若是我猜的不錯,此番是郭奉孝為諸君畫策。
不然諸君豈能想出這般計策?”
陳紀臉色一變,緊緊地盯著鍾繇清雅的臉,厲聲道:
“元常,伱想作甚?”
“不做甚。”鍾繇負手而立,悠然望著眾人,臉上略略露出一絲憐憫之色,“同鄉一場,又同朝為臣,我只想說兩件事——
一來,大將軍被困幷州,諸君不思解救,反倒要把天子綁到荊州,如此遠非人臣之道,更有違義理,我等如此,當為天下人恥笑。
二來……呵呵,我還要提醒一件事——”
“徐元直用兵,千變萬化,諸君若是迷途知返,我鍾某豁出性命不要也要護著諸君周全。,
可若是諸君一意孤行,此番必然撞得頭破血流,上次侯成之事徐元直不肯懲治諸君,想來此番絕不會手下留情,諸君走出雒陽,怕是日後不會再見,咱們就此一別,日後千萬珍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