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待在這,我進去看看阿苓。”
說著侯夫人就進去了,要關門時見謝遠琮一條腿已跟著邁了進來了,頓時踢了他一下,語氣少有的不客氣:“添什麼亂,給我出去!”
侯爺看了眼被丟出來的兒子,頗有感觸的上去重重拍了拍他肩膀。
爹都懂的。
媳婦在裡頭卻不讓進,真是要鬱結死了。
紀初苓躺在床上,疼得越發厲害,喊得也是頭暈眼花的。邊上一群人圍著繞來跑去,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灌入耳中的除了自己的喊叫,就是穩婆在那不斷的唸叨,起初還聽得清,之後也逐漸迷糊了。
只覺自己所有的意識跟精力,全分給了肚子裡頭的那個。
“兒啊,別怕啊,沒事的。琮兒他就在外頭等著呢。”侯夫人一過來就在紀初苓邊上坐下,將她一隻手緊緊握在手心裡。
這大概是紀初苓這時候唯一聽清的一句話了。
她抬動眼皮看了過去。
是娘。
琮兒?是說遠琮啊。
對啊,遠琮在外頭呢,聽見她這樣,定是擔心死她了。
侯夫人又道:“放鬆些,別緊張,要留著些力氣。”
她深吸了口氣,啞著嗓子應了一聲。
這才慢慢聽清了穩婆們剛剛嗡嗡的,都是在說著什麼。
緩了緩神跟著她們去做。
穩婆嬤嬤丫鬟們全都大鬆口氣。剛剛王妃喊得太耗力了,偏怎樣說都聽不進去。這還沒真正到時候呢,要再這麼喊下去,後頭可就脫力撐不住了。
謝遠琮見娘進去沒多久後,苓苓的喊聲就小了下來,多少安了一點心。
此時得知訊息的紀承海帶著寧氏紀郴一行也趕到了。
寧氏這副狀態,見著人多便會情緒不穩,紀承海本想留她在府上,但她聽說是女兒生產了,就說什麼也要來。
可這會院子裡都是人,寧氏偎在紀承海身邊手發顫,他只好先帶她去偏房了。寧氏坐下後也不知該如何,只好閉著眼求菩薩保佑。
紀郴等在院中,聽房裡頭的動靜,覺得自阿苓成親以來,這大抵是他最討厭妹夫的時候。
好在看謝遠琮那樣子也沒好到哪去,這讓他心裡舒服了一點。
裡頭忙著,外頭候著,不知覺中又是幾個時辰。
謝遠琮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飄的。
除中途送了回補氣力的湯水,門就再沒開過。
聽著裡頭逐漸微弱的聲音,楊軻跟太醫們心都提起來了。
突然間裡頭聲音戛然一斷,之後良久都未曾響起。
至於屋子裡頭,一個個都慌神了。王妃已經沒力氣了,可都這樣了,孩子也該出來了啊。
可這孩子怎麼就跟軸上了似的,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所有人拗著來,越盼他出來,就如何都不肯出來,穩婆見紀初苓都好似要昏睡去了,便要去推她肚子。
侯夫人焦心地看了眼滿頭大汗盡失力氣的兒媳婦,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裡頭的血味就飄了出來,她看了兒子一眼,道:“跟我進來。”
屋內血味沖鼻,大概是謝遠琮這輩子聞過最令他不適的血腥味。等他看見苓苓臉色蒼白,小臉上粘著一團團的髮絲躺在那毫無動靜時,只覺腳像踩在虛空中一般,踏也踏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