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吐了吐舌頭:“兒臣喜歡嘛。”
皇帝失笑,忽然間想到什麼,略一思索,問向昭明:“皇兒是不是很喜歡那紀初苓。”
自然是,昭明點了下頭。
皇上又道:“那若她以後都在宮中陪你呢?”
昭明心思淺白,自然理解的字面意思,她一想,十分欣喜:“可以嗎?那很好呀!”
皇帝笑著撫摸了下她的髮髻。
紀初苓順著傅公公指的方向,幾下走了出去。
她的腳步越來越快,神色也越來越迷茫。兩手在身前攪纏在了一塊。
前世那回,她在坊間遇上過微服的皇帝,見他一人獨坐背影寂寥,便無意中上前關懷了幾句。
後來皇上說他已很久沒得到如此體貼的關心,那感覺猶如干涸大地中落了一滴甘霖。
這回她再不做這種蠢事了,可為何仍舊覺得皇帝對她的態度尤為古怪。
帝心難測,紀初苓回想方才,心中實在是摸不準。她覺得皇上的態度莫名與前世有些相似,可又有些許不同。
然而那點無意中的相似,就已足夠讓她心驚肉跳。
紀初苓一路疾行,心亂作一團。哪怕是那回從小樓上墜落,心中都不曾有如此懼意。
她害怕重活一世,有些牽扯還是躲不過去。即便沒有了原本的契機,可只是見上一見,無形中都能將她給縛住。
她只好不斷安慰著自己。
若她當真躲不過前世這條軌跡,那算算也較前世提早太多了。所以但願是她多想了。
前世同寧表哥的親事是她十四及笄以後兩家才開始要談的,因她與寧表哥之事,寧紀兩家早便預設了。她要嫁與寧表哥也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是或遲或早的問題。
所以她不像其他姑娘那樣,相看上個好的,就急著要先將親事給定了。
就因兩家都覺得對方怎麼也跑不掉,所以一點也不急。
況且那時候,爹也想著多留她在身邊一陣子,所以也就往後拖了一拖。
可誰想便是在那個時候,她竟無心惹上了皇帝。也不知皇上為何就看中了她,執意打算將她納入後宮之中。
她自是驚惶難寧,可聖意已定,豈是她這微小之力可以抗衡的。即便她不願又能如何?到了最後,她已是身心俱疲,無心無力。那才真的是叫板上釘釘,只差一道聖旨而已。
回想那段時日,紀初苓頓感心中酸澀。她以為經歷過了那麼多,這事早就放開了。可當這封在底層的記憶重新被挖出來時,竟依舊令她這般難受。
那種無助,一言難盡。
因為走得急,又回想起這些事,紀初苓覺得胸口奇悶,啟唇不住地喘著氣。
若當真躲不過呢?
雖說她眼下尚未及笄,可再過上幾月便是十三了。大夏國姑娘年至十四及笄,在十三就定下親事也是十分常見之事。
皇上要是執意,她察覺自己竟尋不找法子可拖。
紀初苓越想越被自己的猜測給嚇著了,臉色蒼白,瞧不出幾分血色來。
因氣喘得急了,更覺得眼前有些花。
紀初苓在恍惚之中尋著回去的路在走,也不知從那流雲聽泉苑出來了多久後,乍然間看到遠處有一行人向著她走來。
幾人說話聲不小,似是閒談,間或響起歡聲笑語。其中一人笑聲疏朗,聽來耳熟無比。
紀初苓甫一看去,認出寧方軼正在其列。
上回之事她還心有餘悸。紀初苓半點都不想遇上此人,往四下找了找,趕緊在幾人過來之前,尋了棵粗壯大樹,將自己躲在了遮蔽中。
待一行人聲音遠去,再也聽不到了,她才鬆了口氣,轉了身要出來。
哪想一抬頭,寧方軼此人竟不知何時獨自折了回來,悄無聲息地擋在她面前。
“苓表妹為何要躲我?”寧方軼見她出來,笑了笑問她。
紀初苓被嚇得倒吸一口冷氣,腳下一踉,後背重重撞上了樹杆。
她本就因皇帝之事而驚惶不安,又遭了寧方軼突然一堵,臉上徹底褪失了血色,雙手涼冷如冰,整個人難以抑制地發著顫。
寧方軼見她一副站不穩要摔的樣子,便想去扶她的手。
“你別碰我!”紀初苓喊道。
寧方軼的腕脈驟然間被一隻從後伸來的手一把扣住。
力道之重,彷彿能將他的手腕捏碎。
寧方軼痛得斥罵一聲,轉過頭來,竟見謝遠琮正站在他身後。
謝遠琮滿目殺氣,抬手一拳就往他臉上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