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孃親近來的情緒,若是她拒絕,孃親指不定會當著寧方軼的面將她數落。
孃親不悅那是私事,但紀初苓絲毫不想讓寧方軼看到這樣的場面。
雖說前世但凡這種時候,他會幫著她說話,但過去的總歸過去了。她不想讓這個人再瞭解到她的任何。
而且寧方軼這世自見過她後便屢屢過府,有何意思不言而喻。她如此冷淡甚至不吝表達厭意,還如此沒完沒了的。她總是防著躲著終不是個事,也想趁機當面把話說清楚。
寧氏不知她心中所想,當這頑固閨女總算開竅,頓感欣慰。
兩人一併出了府門。
寧方軼來時的馬車就停在外頭,他命人牽來,先請了紀初苓上馬車。
“不必。”紀初苓一言回絕,回身喊了秋露去備馬。
寧方軼被拒,神色也未變動,只搖頭一笑,陪著等她的馬車被牽來。
馬車從衛國公府門外先後駕出。
寧方軼想了想,最後帶她去了北街。
他認為姑娘家都是愛逛鋪子的,首飾珠寶,吃食玩意,紀初苓一個小姑娘也不會例外,總是有她喜歡的。
馬車最後停在北街有名的步行窄街口外。
此街兩側商鋪林立,每日都熱熱鬧鬧的,且其中鋪子所售物件多價格不菲,尋常百姓一般不會來這邊,都是京中貴女們慣愛來閒逛。
因街道窄,不容馬車,所以兩人便下車步行而入。
寧方軼一出現,兩旁有眼尖的姑娘很快便認出了,一有人議論,頓時就引來了街上許多的目光。
一些正在步行窄街中逛鋪子的姑娘們聽說了,雖面上矜持,但也都有意無意地特地趕了來瞧他。
她們看到了寧方軼,繼而也就瞧見了跟在他身邊的紀初苓。
自然也就在心裡誹議上了。
紀初苓與寧方軼同行,雖有表親關係但被四周的目光圍著自是極不自在。寧方軼還偶爾撇過頭與她說話,語態溫柔,那些視線好似就成了落刀子。
紀初苓暗中忿忿,心道寧方軼絕對是故意挑的這地方。他這是想讓她瞧瞧,他有多受望京貴女們的喜歡?
她不免默嘆自己前世愚笨,都識不得她這好表哥也是個藏了心機的。
寧方軼一旦靠近過來,紀初苓就覺得渾身不太舒服。況且她答應出門,是因為有話想要說清楚。
她驀然停了腳步:“此處太吵,換個清靜些的地方吧,也方便我們說說話。”
寧方軼聽了一思索,笑著點了頭。
兩人最後進了一家金飾鋪子。
此間鋪子二層有隔間,方便貴客們能夠安靜挑選飾品。她與寧方軼兩人進了隔間,丫頭下人們都留在外頭。店家往桌上擺了一批當季的款式後,見客人衝他擺手,也就退了出去。
兩人落座,寧方軼替她倒了杯茶,忽然問道:“苓表妹,我聽說過年送你的東西你不喜歡?”
紀初苓看他一眼,沒作聲。他的東西丟了太多,她不記得哪件是過年送的了。
見她依舊是那副清冷以對的模樣,寧方軼眼中閃了閃,將首飾推到她面前,清朗一笑:“既然不喜歡,那你就自己挑挑,看看可有喜歡的?”
這些首飾有的大氣,有也小巧的,都挺適合姑娘家的。但紀初苓一眼看過,都不喜歡。
遠沒謝遠琮送的紅色小石頭好看。
紀初苓不想拐彎抹角,正好此處也沒旁人,便從首飾中抬眼,同寧方軼開門見山。
她說得很直白,很清晰,也很徹底,沒留一絲餘地,臉上更沒有半點羞澀之情。可知並非什麼欲拒還迎。
寧方軼聽了,彎了唇溫和地笑了笑,面上如常,不見任何波動。
只是看她的眼中像是透著些無奈悵然,眉頭少見的皺起,還顯露出幾分困惑。
紀初苓同寧方軼的這道視線觸上,心就猛烈地跳了一跳,生出一種極其異樣的感覺,剎那間覺著雙手指尖關節又都生疼了起來。
她暗忍下,想著既然已經說明白了,那也該走了。遂不多留,起身告辭,往隔間小門走去。
手才剛碰上,正打算推開時,竟從一旁突然伸過來一隻手,不由分說將門按住給抵了回去。
寧方軼走過來連一絲聲響都沒有,紀初苓冷不防被嚇了一大跳。
她忙扭頭看去,卻見寧方軼已向她靠近過來,目光緊鎖在她身上,之前面容上的那抹溫和早已消逝不見。
紀初苓覺得寧方軼好像倏然間完全變了一個人。
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強烈的侵略性。
寧方軼的手按實了門,雙眸緊緊縮起,臉上慣常帶有的笑意已蕩然無蹤:“為何呢?初苓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