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以此來表明,他不想趟渾水,革除弊政啥的,讓張秉寬自己去,休想讓我張老頭為此得罪那麼多人。
“你年老了,的確在很多事上力不能及。”朱佑樘道,“但你要為此出一份力,你兒子張銳,在軍中一直有威名,之前你也屢次跟朕提出,想讓他在軍中多有歷練,那就趁此機會,讓他跟秉寬一起執行此事!你有問題嗎?”
“啊?”
張懋一聽,這叫什麼事?
我沒親自上,讓我兒子張銳上?那小子……
“陛下,犬子他病情剛好……”張懋的意思,我不上,我兒子也不能上啊。
朱佑樘道:“你兒子的軟腳病,秉寬早就給他治好了,先前宮廷宿衛選拔時,他的表現朕看在眼裡,難道你認為朕眼瞎嗎?就這麼定了!”
此話一出,不但是文臣,連武勳很多人也都在偷笑。
分明在笑張老頭偷雞不成蝕把米。
一邊想抽身事外隔岸觀火,結果把兒子給搭進去,你張老頭親自上或還有威名撐著,下面的勳臣和將領、士兵對你不敢亂來,但若是你兒子往上衝,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吧?
謝遷又走出來道:“陛下,此事既事關重大,是否先以兵部、都督府探個底?待來年春暖花開之後,再行擬定淘汰和更替的方案?”
這也說明,內閣並不反對改革。
只是認為應該一步步來,若是把京營中人逼得太狠,容易激發譁變之類的,那就不好了。
朱佑樘道:“朕不過是要將京營中的老弱、冗員和名不副實的一群人給淘汰下來,還用如此大費周章?還是說諸位卿家認為,此事放秉寬去做,對他來說難以完成?”
謝遷側目看了張週一眼道:“蔡國公剛接掌兵部,如今又正值年關,很多事當緩步推進為好。”
“不用了。”朱佑樘道,“任何的膿瘡挑破,都需要一次根除,越是緩,越容易出現擠不完挑不淨的狀況,朕對秉寬是有信心的。”
謝遷回過頭看了李東陽一眼,大概是想讓李東陽這個智囊出來反對一下。
這就體現出內閣的“大格局”。
看起來不太反對,只是提議要緩,但謝遷都能看出來,皇帝是想借張周改革的手,讓張周把京營、兵部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在淘汰冗餘的同時,張周必然會把一批新銳提拔起來,甚至從九邊各處調遣不少的親信到京營中來,到那時大明的軍政就近乎被張周所掌控了,等張周事成之後,再想反對就難了。
但無論是劉健,還是李東陽,在面對此等問題時都選擇了沉默不言。
看是能看得懂的,但大方向能變得動嗎?
……
……
京營改革的事完成,隨後朱佑樘提到了大明戶籍統計之事。
以大明的傳統,每過幾年,都會統計大明的戶數、人口、田畝數量等事,而恰恰當年就是統計年。
歷史上弘治十三年年底前所統計的,“……是歲,天下戶一千四十萬二千五百一十九戶,口五千八十五萬八千九百三十七口,田八百二十六萬九千九百八十一頃……”
也就是說,到大明弘治十三年,人口已經過五千萬了。
這是在紅薯、玉米正式進入華夏之前……而張周的目的,就是把這兩種作物引進華夏,至於土豆……這種作物於土地貧瘠的地方很難廣泛種植,就好像幾百年後,基本上對於普通人來說,窮困的吃地瓜,條件稍微好一些的吃窩窩頭……這兩種粗糧近乎貫穿一個人飲食的一生,土豆對於大多數家庭來說仍舊是奢侈品。
因為當年各省統計的結果尚未完全彙報上來,且因為有了張周的存在,其實大明人口方面已比統計數字有所增長。
張周也沒法以歷史所知曉的知識,做完善的總結。
說白了。
就是他所產生的蝴蝶效應,已經讓很多歷史知識變得不再有絕對的權威性,如今也只有天災方面的事情,大抵還會按照歷史記錄所發展。
如今讓張周再去推測韃靼人幾時寇邊……那跟胡說八道沒什麼區別。
人事上,一切都因為張周影響力的擴大,而走上了岔路。
……
……
朝議結束。
張周作為兵部尚書,自然是有人過來道賀的,甚至最先過來道賀的,就是先前跟張周有言語上爭執的謝遷。
謝遷笑道:“秉寬,從此以後,朝堂共處,你可要用心為朝廷做事。”
張周心說,這算是沒有任何營養的期許嗎?還是你尤侃侃的謝於喬迂拙到沒話找話的地步?
正說著,李榮走進來,對張周道:“張部堂,陛下剛有吩咐下來,說是您近日剛回京,有涉及到軍械廠、王恭廠等很多事務,尚且需要您親自督辦,至於朝參之事,能免則免了。”
“免朝參?”謝遷聞言皺眉。
對於大明的官員,一般年老身體有疾病的,皇帝體恤的話,是可以免朝參的。
像張周這樣年輕氣盛的,一看就是龍精虎猛的,怎麼也不像是老態龍鍾不能每天上朝的……
張周笑道:“多謝陛下體諒。”
李榮笑盈盈道:“您要謝恩,不妨隨咱家前去西暖閣,陛下已在西暖閣恭候。另外陛下有旨,上聽處今日便正式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