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點點頭,“家裡條件不好,送到部隊裡就不會餓死。”
“我能看看您那些勳章嗎?”
老人沒傷著的手指了指床頭櫃的抽屜,“全在那裡面,我數過了,一個沒丟,是你幫我撿回來的,我記得。”
拉開抽屜,看著放得整整齊齊的兩排勳章,宋以沫不由得想到了當時的情景,一個老軍人那麼的想保住自己的尊嚴,可他那麼無力,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可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求救,沒有說一句軟話。
大概他寧願就死在那也不想尊嚴被那般踐踏吧。
宋以沫鼻子有點酸。
“聽陳警官說您想出院。”
沉默片刻,老人道:“我治不起。”
“我記得國內有許多慈善基金……”
“不了不了,不給大家添麻煩,我都八十多了,不佔用國家的資源。”老人頭搖得飛快,乾瘦乾瘦的臉上眼神炯亮,那是現代年輕人少有的精氣神。
知道說再多也沒用,宋以沫也不在這事上糾纏,轉而問起了當年戰場上的事。
這是老人一輩子最閃耀最光輝的過往,難得有人願意聽頓時說得眉飛色舞,要不是宋以沫有意無意的壓著他受傷的手臂,怕是那隻手也要時不時的揮上一揮。
翟慕楊和楊敏站在外面聽著,誰都沒打算這時候進去。
老人說到後來睡了過去,宋以沫把大哥叫進來扶著老人躺下睡好,背上包離開病房。
走廊上,宋以沫問送他們的楊敏,“社會上有那麼多慈善機構,老爺子的情況還構不上他們援助的條件嗎?”
陳敏苦笑,“哪有那麼容易,那些基金會能攤到面上來講的也就是他們能拿出來宣傳報道的那些,問到他們面前去,他們頂多就給你一句‘比他更難的人多多了,等得起就排隊等著吧’,你能拿他們怎麼辦?”
“每年那麼多慈善捐款都誰用了?好多企業每年每個人都會有固定的捐款數額,這合起來得是多大的一筆錢!”
“這裡面的水太深了,知道一點邊邊角角都能嚇死人,你小姑娘家家的別打聽這些,我再找人想想辦法吧。”
要是想不到辦法呢?宋以沫把到了舌尖的這句話吞了回去,她不能這麼問,陳警官對這事並沒有責任,她願意為了這件事奔走就已經是心地仁義,這樣的人已經很少了,她不能要求更多。
車上,宋以沫靠著車窗出神,伸進包裡的手緊緊抓著一張銀行卡。
不知道是不是來錢來得太容易,當卡里錢多起來的時候,為別人花出去一筆她一點也不心疼,這種心態一開始還不明顯,越往後越是這樣,就好像這錢是白撿來的一樣。
她想,既然這事讓她碰上了那就幫一把,反正她拿得出這個錢。
可另一邊她又忍不住想,這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那麼多,她幫得了這個還能幫得了那個?當自己是救世主嗎?
那不管?
宋以沫用頭磕了磕車窗,怕疼沒敢太用力,長長一口氣嘆出去,那模樣把翟慕楊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