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沫不想扯著嗓子說話，乾脆保持沉默。
宋智的到來在意料之中，他臉上的傷就是用來打壓她最好的證據，在已經撕破臉的情況下他不來露個臉讓大家看到才奇怪。
宋姥姥卻忍不了，氣得身子發抖顫巍巍的站起來，指著宋智的鼻子便罵，“請你來做什麼，給自己添堵嗎？宋智，你要還有一點點羞恥心就立刻出去。”
宋智拍著自己的臉走到宋姥姥面前給她瞧，“媽，我還是你兒子吧？你看看，看看，我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你怎麼還一見面就說我的不是？”
“不管是誰打的我都謝謝他，我管教不了你，總還有人能收拾你。”
於梅溫溫柔柔的開口，“媽，你這話太讓人傷心了，您不能因為以沫有出息就只聽她的，咱們家靚靚和梓新是沒以沫會念書，可他們也是你孫子。”
宋姥姥脫口而出，“我還就聽以沫的了。”
於梅垂下視線，那輕描淡寫的模樣就好像剛才給老人設語言陷阱的不是她。
宋以沫扶著姥姥坐下，頭也不抬的道：“我沒請你們就是不歡迎你們，請回吧。”
宋智把自己的臉拍得啪啪響，“趕我走？宋以沫，你今天不給我個交待我還就不走了。”
宋以沫挽住快壓不住脾氣的大哥，看向這對不要臉的夫妻，“苗媽是打了你們，可她為什麼不打別人偏偏打你？”
“她當然是偏幫你！”
“有什麼事她要幫著我？”
於梅再一次體會到了宋以沫的難纏，怕老公衝動中計，她忙接了話，“以沫，舅媽知道肯定不是你挑撥的，舅媽不怪你……”
“可是我怪你，很多事都怪你。”宋以沫打斷她的話，“越長大越怪你，如果你賢惠明理，姥姥一定會幸福很多，不會因為孫子孫女不親近難過，也不會因為宋智的不孝傷心，如果我有個好舅媽，就算沒有父母童年也未必不幸，今天這樣的誠也必定由你們來操持。”
於梅表情越來越勉強，向來腦子靈活嘴皮子利索的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如何接話。
她不是不後悔的，在宋以沫越來越表現得出息後，她許多次想，要是在她小的時候將她拿捏在手裡，她以後再厲害不也得孝順她們夫妻，不也得提攜她的兒女嗎？
可在她想示好的時候已經遲了，宋以沫越來越難對付難討好，每吃一次虧她就更讓她想到宋怡，於是更加討厭她。
週而復始，事情便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今天她本來不想來，是宋智說當著這麼多老師鄉鄰的面，宋以沫一定不敢再忤逆他這個舅舅，要是她真的敢嗆聲，那就是證實了報紙上的報道，不管怎麼說他們都不吃虧。
她被這番話說動了，所以她來了，可現在，她覺得事情遠不會像宋智說的那麼好。
她可以用話套住婆婆，這一招對宋以沫卻半點用都沒有，十七八歲就像是已經成精了，狀元真的就這麼厲害？她學的是理科沒錯吧？
宋智也被宋以沫這番話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完全沒想到宋以沫會這麼坦白承認對於梅的不滿。
翟慕楊上前一步，氣勢全開，“這裡不歡迎兩位，請吧。”
“你說走我就……”話未說完，宋智被人提了起來，是真的提，腳離地五厘米，衣領釦醉嚨，不一會就面紅耳漲。
方鎮輕輕鬆鬆提起宋智往外走，“主家叫你走你當然得走。”
於梅嚇得尖叫，“宋以沫，你就這麼對你親舅舅！”
宋以沫不理會她，溫聲對附近的大堂經理道：“麻煩，可以上菜了。”
“宋以沫……”
翟慕楊直接將人拉到身後，“於女士是也想讓我送上一程？”
於梅看著比她高了一頭，態度也極不友善的翟慕楊，不敢再撒潑，牙一咬往外跑去。
從大廳到門外短短一段路，眾目睽睽之下她頭一回覺得臉能熱成這樣。
方鎮拍拍手從門口進來，對上宋以沫感激的視線便也笑了笑，兩個大人欺負老人孩子，誰看得下去？沒看到翟慕楊拳頭都快攢出水來了嗎？他再不動手那小了都要忍不住了，畢竟是拜了乾親的，從輩份上來說他要吃虧，哪裡有自己方便。
服務員推著小推車過來上菜，翟慕楊拍拍以沫的肩，按著她坐下，朝周新使了個眼色。
周新會意，重新拿起話筒上臺，“這是以沫的升學酒狀元宴，請大家忘了剛才的不愉快盡情品嚐美酒美食，來，大家舉杯，祝我們的狀元前程似錦。”
眾人鬨然響應，場面再次熱鬧起來。
宋以沫給姥姥裝了碗湯，溫聲道：“姥姥，喝點湯再吃飯。”
看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孫女，宋姥姥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這麼大氣性幹什麼，宋智不爭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有以沫這一個爭氣的就夠了。
給她也裝了一碗，勺子放到她手裡，“忙了一上午了，你也吃點，別餓著。”
“恩。”宋以沫低頭，食不知味的把一碗湯連著菜慢慢吃光，這一刻，她心裡空著，腦子裡空著，靈魂好像都飄在半空。
她很清楚自己不需要安慰，也不覺得委屈，只是莫名的覺得沒勁，還覺得有點丟人。
“以沫，你和慕楊一起去。”
“恩？”宋以沫茫然抬起頭來，才發現大哥端著酒杯往旁邊那桌去了，忙端著半杯果汁跟了過去。
她知道大哥不想她應付這樣的誠，可她出面才叫禮貌，因為她沒有父母可以替她周全，光一個認的哥哥不夠。
翟慕楊回頭看到她，極其自然的攬住她的肩膀面對父母官，“我們兄妹兩個敬吳書記李縣長一杯，祝兩位步步高昇，官運亨通。”
吳書記和李縣長都端杯站起來，客氣得讓人側目，“借翟先生吉言。”
四人碰了下杯，淺淺飲了一口，吳書記看向宋以沫，目光溫和，“經得起磨難，受得起閒言是成為強者必有的條件，不要被一點點困難所打倒，我們等著你騰飛的那日。”
李縣長接過話，“不要輕易被環境影響，咱們的狀元一定能一飛沖天。”
宋以沫雙手托住杯子主動和他們碰了碰，“謝謝書記，謝謝縣長，我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