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一天，家裡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沉重了。
宋姥姥沒了精神，宋以沫也笑容勉強，往那一坐就好久都不動彈，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所有人都把原因歸到了宋怡身上，對宋怡的厭惡又增加了幾分，可問題還是要解決，明天就是大喜日子，這張臉去面對賓客可不行，別人看著得以為新娘子不樂意嫁了。
和以沫關係最好的苗芷若被推了出來，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坐到沫沫對面，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看沫沫看過來下意識的給了個笑臉，聲音都比平時低了幾個調。
“還在為宋怡不開心？你不是早就看開了嗎？怎麼現在又糾結上了？”
宋以沫面露驚訝，“我什麼時候為宋怡不開心了？”
“你不是為她不開心坐在這裡發什麼呆？”苗芷若瞭解自己的好友，聽她這麼說就知道大家都誤會了，也是，沫沫的看開可不是口頭上的，她是真將宋怡當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宋怡現在牽動不了她這麼大的情緒。
宋以沫嘆了口氣趴到自己手臂上，“婚前恐懼症知道嗎？我現在估計就是得了這病了。”
苗芷若瞪圓了眼睛，“你都要得婚前恐懼症其他女人還要結婚嗎？就翟大哥那樣的，心都掏給你了，你還有什麼可恐懼的？”
“就是這一切都太美好了才會不安啊。”宋以沫苦笑，她很怕這是一場夢，夢裡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她害怕突然就夢醒了，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失去，她害怕翟慕楊只是她幻想出來的一個人。
如果她的人生就像曾經那樣一無所有，還揹著一身債，那樣的日子她也要往下過，可要是擁有了許多再失去，那樣的絕望她承受不住。
而這樣的擔憂，她和誰都不能說。
苗芷若也趴下來，和沫沫同樣的高度互相注視著，她清楚的看到沫沫眼中的不安，以及她想掩藏卻沒能藏住的惶然突然就鼻子發酸，伸出手去握住沫沫的手。
這是她最好的朋友，大學四年天各一方，以後這樣的狀態也必然是常態，可以後不管再認識多少人，這個人也無人可替代。
“你應該相信翟大哥，他就是對自己不好也不會對你不好的。”
想到那個雖然好幾天不見但影片電話簡訊沒斷的未婚夫，宋以沫心底的不安褪卻了些，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我相信他的，一直都相信他。”
“那就以後也像以前那麼相信他。”苗芷若笑，“你找別人當男朋友我可能還得擔上十分的心，可對一個守了你六七年的男人我就是想擔心也擔不起來，現在這社會，能這麼多年不出去打野食一心一意守著一個人的男人太少了，誰遇上了誰命好。”
苗芷若晃了晃握在一起的手，“沫沫就很好命。”
從來沒想過命好竟然也能安在自己身上的宋以沫愣了愣，旋即笑了，如果她曾經所有的不幸是為了讓她遇到一個叫翟慕楊的男人，那些不幸她心甘情願承受。
“你呢？天天和一幫男人混在一起有沒有遇上看得順眼的？”
苗芷若翻了個白眼，“就因為天天混一起才沒感覺，現在我也不想找，你以為誰都和你似的一畢業就結婚，你這年紀也就剛好能拿到結婚證而已。”
左右打量了下，看沒別人在，苗芷若壓低聲音悄悄道：“我可能要進作戰部隊了。”
宋以沫嚇得人都坐直了，“你確定？”
“小點聲。”苗芷若也嚇到了，做賊似的左瞧右瞧，“別讓我媽知道了。”
“苗爸知道嗎？”
“暫時還不知道，這不是還沒正式下調令嘛，等調令下來我不會瞞著我爸的，我媽那裡我想先不說，你也知道她一直就不贊成我進作戰部隊。”
這倒也是，苗媽媽知道了嘴裡不說心裡不知道得有多擔心，不過，“還沒下調令你從哪收到的風聲，訊息準嗎？”
“八、九不離十，是我大學的導師告訴我的，說我的檔案已經被調走了，現在應該在政審階段，估計不用多久就會有準信了。”
宋以沫其實也擔心，作戰部隊可能性太多了，對女人來說這份工作太不安穩，可那是苗苗一直想去的地方，要不是決心堅定，大學幾年她不會把自己逼得那麼緊，門門都拔尖，年年拿最高等的獎學金。
在軍事大學這樣的情況是很少見的，從體力上來說女人先天上就要弱於男人，可沫沫就是把所有男人都踩在腳下，不知道她流了多少汗水才有這個成績。
“恭喜你得償所願。”
苗芷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要做女軍官的嘛，不然怎麼做你的靠山。”
想起曾經的約定，兩人都笑了。
年少時她們定下目標，然後一起朝那個目標努力，而現在她們離目標又近了一步，總有一天能實現當日的諾言。
“你要是進了作戰部隊見面就更不容易了，九月份我也要去b市準備入職，希望到時候不要離得太遠，要是你也能在b市就好了。”
“能去b市當然最好。”苗芷若眼神熠熠滿是對未來的期盼，“通知你九月份上班了？”
“按正常來說八月份就該去了，他們給了我一個月的婚假。”
“國家衙門這麼有人性？”
“我猜是楊先生幫我說了話。”看她疑惑，宋以沫解釋道：“楊先生是哥血緣上的父親。”
苗芷若恍然，怪不得有點印象，聽爸媽說起過，“他對你態度怎麼樣？明天會來嗎？”
“應該會來吧，對我還不錯，愛屋及烏吧，他很在意哥，而且以後也不可能住在一起，不會有那些麻煩事的。”
“那就好。”苗芷若打趣她，“又是哥又是哥哥的，你就不怕他們聽差了。”
“他們分得清的。”宋以沫表情有點小得意，她喊哥的時候俞相濡從來不會應，相對的，她喊哥哥的時候翟慕楊也不會以為是在喊他。
苗芷若看她情緒終於不再低落心情也好了起來，用力握緊她的手，“沫沫，你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宋以沫綻開笑臉，用力點頭，“恩，我先幸福，你快點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