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是我聽岔了還是……”
張敏笑，“你沒聽岔，這個決定領導已經一致透過。”
“可是……”宋以沫咬了咬唇，“我知道自我進翻譯室後張副您給了我很多機會，說實話，你說的這個事對我誘惑很大，應該說沒人能拒絕得了這個誘惑，可是張副，翻譯室有很多人比我都更有資格，不管是資歷還是水平，英語處很多人不在我之下。”
張敏點點頭，“你能這麼想就說明我們沒有看錯你，實際上我和老許雖然對你有所安排，卻不是一步登天，步子邁得太大對你有利有弊，甚至可以說是弊大於利，不過這次的機會卻不是我給你爭取來的。”
宋以沫立刻想到了楊先生和方司令，可哥明明說過他們不會插手她的工作，只做她的隱形靠山保障她不被欺負，但是除了這兩人，她想不出還有誰有這個能量。
一號首長的貼身翻譯，這代表的是國家最高翻譯水平，這是她的終級目標，卻從沒想過能這麼早實現。
“戴春陽已經三十七了，前不久意外懷上了孩子，這是她和她老公結婚十幾年的第一個孩子，工作是很重要，但是這個孩子對他們來說顯然更重要，她在後續的工作安排報告上推薦了你。”
竟然是戴姐……宋以沫頓時心安了些，不是因為她的關係把戴姐擠下來的就好。
在翻譯室三年她親近的人不多，戴姐是除了師兄師姐外和她關係最好的，這還是因為有一次單位聚餐她把球球帶去了，戴姐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休息日的時候還會上門來看球球。
這一次戴姐會推薦她，該不會是沾了兒子的光吧？！
宋以沫有些汗顏，她們家現在是連球球都能幹了，就她還是老樣子。
把心神拉回來，宋以沫說出她的擔心，“張副，我心裡有點沒底。”
“你的業務水平完全沒問題，這點我和老許都相信，而且你也不是一點過渡時間都沒有，戴春陽現在懷孕才八週，就是懷孕十六週穿寬鬆點肚子也遮得住，首長這兩個月的行程基本都在國內，戴春陽應付得來，不過兩個月後首長要出訪俄羅斯，這是今年份量最重的訪問，而這也將是你的第一站。”
“張副……”
“我會和你一起去，小宋，你要清楚一點，我們不是強行讓你去做你能力範圍外的事，首先是因為你水平足夠才會被戴春陽舉薦，再者說翻譯室的情況你也清楚，雖然這兩年招進來的新人不少，但是他們的能力都不如你，而能力比你強的早有其他安排，國家越強大也就越來越需要外交，主動的或者被動的，翻譯室的壓力是越來越大了，我和老許斟酌過許久，發現你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
張敏笑，“婚也結了，孩子也生了，以後也不用擔心做個一兩年又要換人，領導都喜歡用舊人，比如我們陳部長，他出訪或者接待外賓，如果是英語就喜歡帶梁田，德語是徐勁，法語則是秦利紅，戴春利跟著首長一年多，中途也沒有換過人，除非那個領導卸任了，不然基本都是用到底的，也是因為這一點，老資歷的高翻基本都不能動，所以這個機會就輪到你了。”
“可沒了戴姐不是該由第二第三翻譯頂上嗎？”
“第二翻譯是我兼著，沒有第三翻譯，有我們倆就夠了。”
這是自信，也是實話，這兩人代表的是翻譯的最高水平。
“你總不會是在擔心搶了我的機會。”
宋以沫搖頭，“沒有這麼想，張副您已經什麼機會都擁有過了，如果不是您主動退出，跟在首長身邊的應該是您還不是戴姐。”
張敏笑了笑，“我這兩年雖然還有出任務，但多是應個急，人吶，再不服輸也得服老。”
高翻就是這樣，比其他行業都要衰老得快。
宋以沫有點興奮，心跳加速，能做現任第一首長的第一貼身翻譯簡直是她做夢都沒想到的事，她以為等她成長起來，等她有那個資歷站到那個位置上去時，那上面早就換成了另一個也許並不那麼受人愛戴追捧敬重的人。
第一首長是古往今來那麼多英雄人物中她唯一有好感的政治家，只要一想到她將用她所學為她所敬佩的人服務，她就激動得全身都在打顫。
首長喜歡看書，喜歡在發言時引經據典，雖然她的涉獵範圍也很廣，不過還是得去開個書單再多看些才行，對了，首長喜歡足球，她得關注一下這個方面……
宋以沫在心裡定了一個又一個計劃，翻了一篇又一篇，才得知訊息時的忐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躍躍欲試。
張敏笑了，雖然事情發展得比他預計得快了點，但是顯然結果更好，就不知這背後有沒有人在推波助瀾，幸好宋以沫也有足夠的本事撐起那些事。
*
翟慕楊在佔據了半個樓層的辦公室裡接到了鄭森林的電話。
“老翟，以沫有沒有給你報喜？”
翟慕楊揚眉，“沒有，她升職了？”
“在翻譯室升職算什麼，第一首長身邊的翻譯懷孕了，我在知道訊息後就打算運作一下，結果我還什麼都沒做就得到訊息說那個翻譯舉薦了以沫，並且翻譯室那邊看樣子是透過了。”
翟慕楊起身走到窗邊，“沒有其他人插手？”
“我查了下，沒有，老翟，小以沫這一步邁得好像大了點啊。”
“她要是沒把握不會接下這個差事。”
“那倒也是。”認識這麼多年，鄭森林也算了解看著成長起來的以沫，“要不要暗地裡給她疏通一下？”
“不用。”翟慕楊伸出手指，在玻璃窗上寫下宋以沫三個字，嘴角浮起笑意，“翻譯室不像別的部門，沒人敢在工作上使絆子，後果沒人承擔得起。”
外交部是國家的門面，高翻則是撐起這門面的中堅力量，真要有誰在這裡面動手腳，那人這輩子就毀了，這是所有翻譯室的人都有的認知，私底下怎麼競爭都沒關係，一旦事情定下來就絕對不允許再出變故。
身為高翻的丈夫，翟慕楊對這些也是有過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