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凡想說他不怕，他一點也不怕那個女人，可被姐姐瘦瘦的手臂環抱著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個嬌小的看起來沒什麼力量的女人，在他小的時候是他的保護神，現在他大了，她也依舊想要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哪怕不在一起，不在一個屋簷下住著，她對自己的關心從來沒有少過一分，她那麼瞭解自己，總怕自己哪天就丟了最後那點堅持走了絕路，她擔心自己會走不回來。
所以他對自己的關注總是最多的，工作再忙，去了國外也會算著時差和自己聯絡，哪怕只能影片幾分鐘就得匆匆說再見。
血緣算什麼，生他又怎麼樣，姐姐才是那個讓他就算舍了命都願意的人。
宋以沫拉著他到沙發那坐下，接過哥遞來的溫水放到小凡手裡，看著眼眶紅得都快能滴出血來卻沒有一滴眼淚的倔強青年心疼得不得了，“本來就因為長個子瘦成紙片人了，怎麼現在看著比之前還瘦了些。”
“沒瘦，影片會把人拉寬。”舒凡聲音輕輕的，他不想姐姐總為他擔心，“我每天都有吃很多，鈣片天天有吃，不吃也不行，骨頭裡面會痛。”
“看你這樣還有長的，營養要跟上，怎麼就你一個人，舒心呢？”
“她和大家一起住在那邊，也有人能陪她。”
“經常還是隻有這段時間？”
舒凡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假話，“經常。”
“那就是說你經常一個人住在這裡？”宋以沫訝然，“一個人吃一個人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看舒凡點頭，宋以沫氣急敗壞的拍了他手臂一下，“我當時怎麼和你說的？不是叫你一星期去那邊住三四天的嗎？一個人冷冷清清的住著有什麼意思？”
一個人住著要是胡思亂想走了極端怎麼辦，要是突然就煩了厭了想報復社會怎麼辦，雖然小凡現在已經過了那個影片裡殺人後自殺的年紀，可一個人形成多年的性格又哪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而且宋以沫只要一想著小凡在這屋子一個人吃一個人睡，一個人學習一個人發呆，連個說話的物件都沒有，她就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姐姐，我沒事，我很喜歡這樣。”舒凡放下水杯，輕輕握住姐姐的手安慰她，也不管旁邊翟慕楊的眼神都快飛刀子了，“我喜歡一個人住著，可以很安靜的思考問題，可以假設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清靜的，不會煩，不會厭。”
不會去做姐姐不喜歡的事，不會成為姐姐不喜歡的人，這世上，他最怕的就是姐姐會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那是他絕對不能承受的。
所以哪怕忍耐，哪怕要約束自己給自己戴上鐐銬做個循規蹈矩的人，他也甘願。
“姐姐，我知道你關心我記掛我，這就夠了。”
舒凡微微笑著，很平和的模樣，不帶一點攻擊性。
宋以沫鼻子發酸，聲音不復平時清脆，“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姐姐當然不會反對，只是小凡，人是群居動物，你要學會和這個世界平和相處，想制定規則得先適應規則吃透規則，沒有誰是能凌駕於這個之上的，姐姐不想你吃虧。”
“我知道的，姐姐，這方面你相信我，我一定會適應得很好。”
“姐姐當然相信你。”宋以沫抽出一隻手去牽了哥的手過來，三個人六隻手緊握在一起，“小凡，我們是家人，在你還沒有成年之前遇上事情不要想著一個人扛，家長的作用不止是在孩子得到榮譽的時候去得到其他家長的羨慕，還應該在孩子遇上事情的時候給他撐腰，庇護於他。”
宋以沫笑著，聲音更柔，“從你上學第一年開始帶給我的就是驕傲，有時候姐姐也想做個合格的家長，可是你好像什麼都能自己處理好，都沒有我可以發揮的地方，這一次的事就讓姐姐來，也讓姐姐做一回護短的家長，恩？”
“……好。”舒凡啞聲應了，心裡連著幾日因夏奇結成的冰在這一刻冰消瓦解，心頭那點悄悄的期盼得償，胸腔漸漸有了溫度。
是的，他在心裡也悄悄盼著姐姐能從天而降，只是當人真的到了眼前卻那麼讓他不敢置信。
他知道姐姐著緊他，卻不敢把自己想得太過重要，姐姐有自己的家人，有丈夫有需要費心的孩子，還有工作有同事，他不知道在姐姐心裡自己是個位置。
他也不用去知道，只要知道姐姐著緊他就夠了，他所求的也只有這些，不敢奢求更多。
宋以沫得到他的應承臉上就有了笑意，看時間還早忙問，“吃過早餐了嗎？”
“沒有，本來打算出去吃的。”
“天這麼冷你怎麼這麼早出門？學校不是放假了嗎？”
“大哥給我找了老師，不過那老師前天摔著了，我就沒讓他過來，自己去他家裡。”
宋以沫看向哥，這事她一點不知道，不過也沒什麼可說的，這方面的事一直是哥在管。
翟慕楊把手抽出來，順便把以沫的手也握了回來，能忍這麼久已經是極限了，“他寒假不長，也就這幾天的課。”
宋以沫點點頭，不再多問，起身往廚房走去，“我去給你做早餐，你們先說說話。”
舒凡忙起身去攔，“姐姐，我自己做。”
“行了，難得能給你做頓吃的，去等著，和姐姐不方便說的話和你大哥說去，知道你們有小秘密。”
被說破這事舒凡窘迫得不行，他和大哥確實有一些沒讓姐姐知道的事，比如他早在前年就自己賺錢了，再比如每年暑假他並不是在家裡上小課，而是跟著大哥安排的人滿世界的去了。
看姐姐已經開冰箱拿青菜雞蛋出來，舒凡搶著把青菜洗了才任由姐姐推著他離開廚房，這天冷水冷的，他再想吃姐姐做的東西也不捨得讓姐姐下冷水。
翟慕楊看到這一幕眼神溫和了些，從對以沫好這一點上來說舒凡從來都沒得挑，所以他也願意為這小子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