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沫輕拍她的背，拉著人坐下來，邱美涵就勢靠在她肩頭不動了，頭髮散落把臉遮住，也把她紅了的眼眶藏了起來。
哲吉是個憨直的康巴漢子，但是因為家裡人這幾年做得實在太過份，心裡對美涵總覺得愧疚難當，對她也就更上心，自然也感覺得出來她這會情緒不對。
再加上小凡這事也是因他家人而起，將近一米九的男人這會滿面愧色，頭都抬不起來。
宋以沫在心裡嘆了口氣，對哲吉笑了笑，道：“哲吉大哥也坐吧，小凡，去倒茶。”
等幾人都坐定，翟慕楊下巴微抬，“說說，怎麼回事。”
“是我的錯，夏奇一來我就打電話回去了，是我家人告訴她地址的，說夏奇去他們面前哭著說想兒子，他們就告訴她了，我爸媽都認識小凡，每次我回去他們都會問問他的情況，我想著老人是關心他也就說了一點，可沒想到……”
哲吉聲音低落，這幾年他著實被家裡折騰得不輕，如今是連家都不想回了。
“除了你家裡人，拉市那邊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舒凡他們的情況？”
“還有幾個舒成的戰友知道。”哲吉話音一頓，又道：“小凡你應該知道那兩年要不是有他們接濟，你們的日子會更難過。”
舒凡點頭，“是，那些叔叔對我和舒心都很好。”
“還有人知道。”宋以沫看向哥，“當時辦領養手續是經過政府部門的，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夏奇跟的男人就是個官。”
翟慕楊輕輕點頭，“領養人那一欄寫得很清楚，只要有心他就能查到更多東西，前段時間我們都上了電視，網路上也沸沸揚揚，他應該是看到了。”
“所以還是為錢。”邱美涵把長髮往後一擼，情緒已經平復下來，“翟老闆自曝了家底，是個人都知道翟老闆是有錢人，那兩人就跟貓聞到了腥味一樣，這不就巴上來了。”
宋以沫笑，“套句俗話，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不過我信不過他們的人品，要是能讓他們拿了錢就再也不出現，這錢我出。”
“一分錢都不給她，姐姐，我不同意。”
“小凡……”
“我不同意。”舒凡在姐姐面前難得強硬，“你就是把你所有的錢都給她她也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的，還當你好欺負，姐姐，當年是她拿著我爸的賠償金拋棄我們的，現在她又能舔著臉到我面前來哭她當年的不容易，給錢給這樣的人，我寧願當著她的面燒了。”
這麼個極端性子可真是，宋以沫頭疼的不行，怎麼都這麼多年了還是沒一點好轉呢？
舒凡手機響，是個陌生號碼，響了好幾聲後他才接起來，喂了一聲之後臉色就變了，“在那裡等著。”
“夏奇？”
舒凡抓著手機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名字，“是舒心，她和夏奇在一起。”
宋以沫眉頭皺了皺，沒說什麼，邱美涵卻忍不住開了嘲諷，“我們還沒確定要怎麼做她那裡倒是先投了敵，舒心這一刀還真是捅得帶勁，有本事就跟著她媽回去別回頭，真當這富貴生活是誰都供得起的？”
“好了美涵。”宋以沫拉了拉美涵讓她不再說，看向臉上都能刮下冰渣子的舒凡，“夏奇的目的是見我，那就見吧。”
大概是自私的人都很捨得對自己好，宋怡是這樣，夏奇也差不離。
三十好幾的人光滑的臉上看不到歲月的痕跡，身材略有些豐腴，但是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了，再加上帶著點異域風情的長相，在這奶茶店裡特別打眼。
不要說現在是在假期，學生大都回家了，就算是沒放假，這樣的女人往人堆裡一放也能緊緊抓住別人的視線。
她也很知道自己的本錢，哪怕是在大冬天裡面的衣服也是大領子，露出深溝引人遐想。
哲吉和舒凡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夏奇不知道和舒心說了什麼，把舒心逗得笑咧了嘴。
舒凡當下就黑了臉，大步走過去冷冷的看著舒心。
舒心已經快九歲了，心裡也漸漸曉了事，一看到哥哥的表情心裡就先虛了，輕聲喊了聲哥哥。
舒凡看都不看她，視線落到夏奇身上，“姐姐說換個地方說話。”
夏奇故作訝然的打量了下這家佔地不小的店，“小凡，這家店挺大的了，你姐姐連這種地方都不願意來嗎？而且這裡的東西小心很喜歡吃，不如你就和你姐姐說說，我們就在這裡見吧，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是不是？”
哲吉氣得臉都紅了，“夏奇，你別太過份。”
“我怎麼過份了？小心這麼喜歡吃這裡的蛋糕肯定是因為平時沒吃著，我做媽媽的想多買幾份給她吃有什麼不對？”
夏奇的聲音不小，已經引得店裡不少人往這裡看了。
舒凡冷冷一笑，“想表現你的慈母之心？可以，舒心，你不是親近她嗎？那就跟著她回去，我做主斷了你和姐姐的收養關係，回拉市去吧。”
夏奇臉色一變，這可不是她來的目的，正要說話那邊舒心已經梗著脖子先開了腔，“回就回，我本來就是媽的女兒，跟著親媽總好過寄人籬下看人臉色，有個親哥還胳膊肘往外拐，盡幫著別人不幫我。”
“很好，我成全你。”舒凡一聽這道聲音就知道事情成了定局，哪怕他一開始只是想逼一逼舒心，想讓她認識到問題的嚴重，可她卻說了那樣傷人的話並且讓大哥聽到。
已經沒有退路了。
舒凡握了下拳頭又鬆開，回過頭去，沒想到站在身後的不止有大哥，姐姐也來了。
宋以沫淺淺對他笑了笑，沒有說話，既然舒心的心已經不在這了，她也不強求，這世界上最不能強求的就是人心，她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可明白歸明白，心裡卻也不是不難過，她養了舒心七年，給她動手術，小心翼翼的給她調養了兩年身體，學校上最好的，小公主一樣養著她，卻連一個真心的擁抱都得不到，她也不是不灰心。
既然沒了緣分，那就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