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氣氛凝滯，宋以沫無視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視線，徑直走到楊樹生身後。
楊樹生側頭對她點點頭，輕咳一聲，聲音不輕不重，“開始吧。”
做為第一首長的貼身翻譯，宋以沫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張熟臉，但是美國方面的人都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據他們所知，華國首腦並沒有近期到訪美國的計劃。
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會議能進行下去就是好事。
這是宋以沫第一次做楊樹生的翻譯，楊樹生是管經濟的，牽涉到許多經濟上的詞彙，有些甚至是生僻的，宋以沫很慶幸自家先生曾經提醒過她各國經濟合作將是以後的大方向，她很是花了些心思在這一塊，不然今天這個任務說不定就要把之前的好名聲全給賠進去了。
原本也並不是那麼放心的華國一眾官員一會後也放下心來，要不是形勢所逼，他們應該給宋翻譯至少十分鐘的熟悉時間。
幸好宋翻譯不辱她國內第一高翻的名號。
這翅議一直持續到七點，美方理虧，但上面的博弈沒有出結果之前，他們並不願意讓利，而華國已經賠了這麼多工作人員進去，佔著理的情況下自然想要爭取更大的利益。
雙方都不肯退讓，唇槍舌戰半天沒有一點進展，這個結果在楊樹生的預料之中，他也不惱，淡定的宣佈改日再議。
從會議室出來，宋以沫接接過哥遞過來的水壺狂喝，說了半天的話卻只喝了半瓶水，她嗓子早就冒煙了。
就那瓶水還是楊先生給她的她才敢喝。
“辛苦了。”看她要說什麼楊樹生揮手製止，小宋嗓子是個什麼情況他再清楚不過，“多餘的話就別說了，好好養著嗓子，接下來幾天還得靠你。”
宋以沫聽話的把話吞了回去，她也確實不想說，嗓子疼。
翟慕楊只顧著心疼老婆，眼神都沒給楊樹生一個，場面一時有點尷尬。
閻成雲腦子轉得快，忙接了話頭道：“房間做了下調動，這幾天小宋很重要，所以就安排在您的隔壁。”
楊樹生點點頭，“是要小心點，吃的喝的一律不經他們的手，小閻你調一個人出來專門負責小宋……”
“不用。”翟慕楊打斷他的話，“以沫的事我來管。”
“這樣也行，我更放心。”見兒子搭話，楊樹生一點不介意他打斷自己，笑笑道：“行了，小宋怕是餓慌了，去吃了東西好好休息吧，記得吃點護嗓子的藥。”
“是。”宋以沫啞聲應了。
翟慕楊一聽那個聲音就皺起了眉，以沫進翻譯司幾年，這還是頭一次聲音啞到這種程度，“一晚上能恢復？”
宋以沫只能笑笑，這麼短時間內要恢復到原來的狀態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儘量恢復，能恢復到八成就謝天謝地了。
吃了東西，抱著水杯喝夠了水，又吃了藥，宋以沫撐不住早早就睡了，翟慕楊打了個電話回去，讓家裡人放心。
這翅議比他們預計的時間要長，原以為兩天就差不多能搞定，結果兩天過去，事情還在原地打轉，沒有一點進展。
當宋以沫知道這次的合作牽涉到的利潤有多大她就知道這次的假期怕是要泡湯了，這假以後不是不能補休，想接著往下休卻是不可能了，二月十七她就有一個必須出的任務。
心裡有了底，她也就安下心來專心應對，只讓小凡帶著家裡人出去玩，不用再等她。
僵持的局面一直持續到十一號，上面的博弈終於有了結果，美方同意讓利，圍繞讓利的多少又展開新一輪的談判，到十四號才初步有了定論。
疲憊的從會議室出來，宋以沫意外的沒有看到哥，閻成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道：“翟先生在房間有事耽擱了，帶話讓你和我們一起回去。”
宋以沫也沒有多想，點點頭就跟在楊樹生身後。
楊樹生這幾天也不輕鬆，在外人面前還好，端得住，在自己人面前稍一鬆懈難免就露出了疲意，到底也不年輕了。
側頭看了眼掩嘴輕咳的小宋，他緩和了神情，露出些對這個小輩的親近，“再堅持堅持辛苦兩天，等事情了了我給你申請補上一個假期。”
“恐怕想接著休是不行了。”宋以沫笑了笑，搖頭，“十七號有任務，不過看這邊的情況估計會趕不上。”
“十七號啊。”楊樹生搖搖頭，“懸，除非明天這件事就塵埃落定。”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以美國這個態度，到十七號能定下來都算好的，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顯然楊樹生也想到了。
他停下腳步皺了皺眉，“他們都出院了，讓他們來接替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不是很贊成，於公來說這次的任務你全程參與，比他們更清楚這其中的情況，我更希望由你把這個任務跟進到底，另一方面，做為一個長輩來說也不想你一百步已經走了九十九步，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摘下一個成熟的果子時你卻停下來，把它讓給其他人，你覺得呢？”
“我要先和領導聯絡，如果張副讓我回國，這邊的事我就交待給翻譯司的其他同事，如果張副讓我繼續把這個任務執行到底我也服從。”
楊樹生讚賞的點點頭，“做得對，在這個體系內就要遵循它的規則來。”
在門前道別，目送楊先生進屋，宋以沫敲了敲旁邊的門，門從裡開啟，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束火紅的玫瑰，然後才是花束後面遮住臉的人。
“情人節快樂。”
是了，今天二月十四，西方的情人節，宋以沫接過花，給先生一個吻，“對不起，我沒做準備。”
往年他們是會互贈禮物的，再忙也沒有忘過，可這段時間她滿腦子全是工作上的事，也沒能感受外面的氛圍，這不就忘了。
翟慕楊把門一關，將人環在懷裡細細碎碎的吻了好一會，“對我而言能在你累的時候陪在你身邊就是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