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小宋一個人能頂三，還把活兒幹得特別漂亮。
之前小宋出重大任務的時候通常都能得到一致表揚，她不在的這段時間由蔣欣頂替出了幾次任務，不能說她完成得不好，只是不夠小宋出彩，小宋那種溫溫婉婉的消弭尖銳衝突的本事，蔣欣不具備。
國與國之間的較量，小宋這個本事就太有用了。
只是心裡再遺憾，再盼著小宋能趕緊恢復回到工作崗位上來，他還是更希望她能走過這道坎。
“小宋，你這可不能再瘦了，這樣子風都能把你吹跑。”
“我在努力吃，一天六頓。”宋以沫放下筆，臉上笑意淺淺，駝色高領毛衣一點也沒給她的氣色加分，反倒顯得有些失精神。
翟慕楊故意挑的這件衣服，他巴不得能讓以沫看起來氣色差，好讓她多休息一段時間。
“好好養著，我們都盼著你能早日迴歸。”
“是。”宋以沫順應著，說起來的另一個目的，“主任，明天烈士的骨灰回國，我想打個申請去迎一迎他們。”
“這個沒問題，我回頭就把你的名字報上去。”許輝很有把握領導會批，宋以沫最有這個資格。
“我只要有進去的資格就行，就不和官方的人一起行動了，這段時間網上關於我的報道有點多，我不想模糊了焦點。”
“你是想……”許輝和張敏對看一眼，點頭，“行，沒問題，你明天帶上你的工作證就能進去。”
“謝謝主任。”宋以沫彎了彎腰，“我先生還在外面等我，我先回去了。”
頓了頓，宋以沫又加了一句，“如果有緊急任務又沒有人，只在b市的話我沒有問題，動手術的麻藥已經排出去了，後來我也沒有服用止痛藥，對記憶沒有影響，不會耽誤工作。”
翻譯司兩大頭兒有些相顧無言，有這樣的下屬真是讓人又驕傲又心疼死。
張敏就近拍拍她的肩膀，動作很輕，生怕拍痛她，“行，你就是我們最強大的備用武器，不過你還是要早些把身體養好，跟一場有多辛苦你是最清楚的，以你現在這個體力怕是會跟不上。”
“是，我知道了。”
從外交部出來夫妻倆便直接回了家，門一開，一聲苗媽媽到了嘴邊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宋以沫白了臉，腦子裡一片空白。
翟慕楊從以沫頭頂看到來開門的姥姥也短了氣息，雖然早就預料到這事不可能一直瞞著，可事情真到了眼前他還是有點慌。
姥姥不是別人，是第一個真正給他家這種感覺的長輩，是他想要孝敬一輩子的人。
宋姥姥顯然是哭過了，眼睛紅著，臉也紅著，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哭的。
宋以沫喃喃叫了一聲姥姥，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你還知道叫我，啊，這麼大的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們竟然聯起手來瞞著我一個人，我連自己的親孫女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都不知道，我這當的什麼姥姥！”
宋以沫撲到姥姥懷裡，就像小的時候一樣，只有這個懷抱是讓她覺得溫暖的安全的，她放聲大哭，哭那些因為她而死的人，哭她心裡的委屈，她不明白，為什麼她什麼都沒錯卻要承受這些。
宋姥姥氣得直拍她的背，真落下去了卻因為心疼變成了摸，她好好的孩子，不過一段時間沒見就瘦成了這副模樣，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只有心裡實在過不去了她才會這麼折磨自己。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什麼都好。”宋姥姥自己也說出了眼淚，要是可以替，她這一隻腳都踩進黃土裡的老不死願意替了這孫女所有的苦難，只讓她幸福快樂就好。
翟慕楊退出門去揉了揉發酸的胸口，給陳風掛了個電話，陳風聽了便道：“讓她哭吧，哭出來總比憋著好。”
“可她之前在舊金山的時候已經哭過一場了，現在這樣……”
“你也說了還是在舊金山的時候，這時候哭一場對她有好處，她的症狀就是鬱結於心，散了心裡的結她才能恢復過來，你要是不放心，一會我過來給她看看。”
“那就麻煩了。”
進屋關上門，看以沫還在哭，翟慕楊半強迫的將人扶到沙發裡坐了，向同來的岳父和俞相濡、吳婷打招呼，就是翟巖松他也給了個好臉。
俞輝對他抱歉的笑笑，“我沒攔住……”
翟慕楊搖搖頭，能拖這麼多天已經不容易了，“這天冷路滑的婷子怎麼過來了？”
吳婷的肚子已經顯懷了，她很會長，除了肚子哪裡都沒胖，也越加顯得肚子大。
家裡人都知道她把以沫看得重，不是不想瞞她，只是她不比宋姥姥好騙，再加上現在網路發達，吳婷這樣的高階知識份子根本瞞不住，所以她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該激動的時候早過去了，這會除了見著以沫比電視裡看起來更瘦的擔心心疼外倒也並沒有其他激烈情緒。
“昨天就想來結果沒來得了，今天姥姥知道了我就明正言順的過來了。”
可不就是明正言順，要是昨天來她還得偷偷摸摸的，被姥姥瞪了後吳婷討好的笑笑，只要人在就什麼都好。
俞相濡看了小妹一眼，“這麼哭沒關係嗎？”
“我請了醫生住在樓下，一會他就過來。”
看以沫漸漸止了哭聲，翟慕楊起身去擰了熱毛巾過來給她擦臉，又幫她把外套脫了，侍候得那叫一個熟練，一看就知道是做慣了的。
宋姥姥就算心裡再怨一家子大大小小在這事上瞞著她，可她是知好的人，再看到慕楊也是瘦了一大圈，對自家孫女更是盡心盡力沒一點不好，再大的氣也散了，嘆了口氣道：“辛苦你了。”
翟慕楊鼻子一酸，搖搖頭，辛苦也不辛苦，擔心以沫是真辛苦，可照顧她卻不覺得辛苦，滿心滿眼就盼著她能好起來，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宋以沫哭了這麼一襯了所有精神，這會就有點昏昏欲睡，翟慕楊把人抱起來，“她最近貪睡，我先送她回屋。”
老太太忙顛顛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