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凡從政四年已經是一區之長，升遷速度之快讓人側目，可縱觀他所做的事卻又不能讓人說他全是憑的背景，當然，背景也佔了其中的一部分。
這一年風雲變幻，與他們這一方有關的長輩基本都退了下來，從表面上看起來局面對他好像很不利，卻少有人知道在更換領導人之前，先後兩任領導人就一起會見了翟慕楊，為的就是讓他安心，對他並不存在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翟慕楊一直也沒有站錯隊，和新任領導人的關係一直保持得非常不錯，所以看戲的人並沒有看到他們預期會出現的局面。
可舒凡並沒有因此而開心起來，因為姐姐要外派了。
月初宋以沫接到調令，任職義大利大使館參贊，今天就是出發的日子。
宋姥姥明顯更老了，不過精神看起來還好，一家人精精細細的養著也是有成果的。
丈夫孩子一起跟著去是早在幾年前就定下來的，宋以沫沒打算帶著姥姥也去國外奔波，老人從來不會覺得國外的月亮比國內的圓。
不過宋姥姥依然是興奮的，雖然捨不得孫女，只是一想到孫女是被國家派去國外工作她就滿心驕傲，和老家的朋友打電話說起這事都特別大聲，那股自豪勁就別提了。
行李箱已經收拾出來了，不多，就三個，一家三口一人一個，衣服帶得最少，哪裡都能買的東西不需要帶得太多，在收到調令後翟慕楊就聯絡了那邊的設計師，尺寸發了郵件過去告知，過去就能拿到。
宋姥姥摸摸三個箱子，“帶這些就夠了？醃菜要不要再帶一點。”
“姥姥，帶的已經夠多的了。”為了能吃久點還都是真空包裝好了的，就為了帶這些東西出境還分攤給了幾個保鏢。
宋以沫之前顯然哭過，眼睛還有點紅，可就算紅著眼睛也不損她的好皮相。
三十出頭的女人正是女人味最濃的時候，一頭長髮更是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比之之前的清淡模樣，這樣的宋以沫讓人移不開視線。
但是不管誰看到她，一定是先被她更優於皮相之上的氣質吸引住注意力，優渥的生活和幸福的感情讓她氣度從容，氣息圓潤沒有一點攻擊力，時間好像也格外優待她，臉上看不到一點歲月痕跡，眉眼比之前幾年還要更顯柔和。
家裡寵著她的人太多了，十多個孩子漸漸長大，孺慕的心思漸漸變成守護，翟慕楊更不用說，多少年如一日的親手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不讓她為生活操一點點心。
就連十歲的球球翟樂安在她面前也以大人自居，非但不讓媽媽為他操勞還知道反過來照顧她了，每每都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可幸福感卻是鋪天蓋地的。
接過球球遞過來的茶，宋以沫摸摸他的頭，繼續和姥姥說話，“我查過天氣預報了，這一陣天氣不好，春天裡正是病多發的時候，您等天氣好點了再回去，重灌後的房子我看過照片了，看起來和之前變化不大，您棕去不會不習慣。”
一聽到還要等宋姥姥就不是很樂意，b市這地方千好萬好又怎麼能有自己的家鄉好，不過她也不想在孫女走的時候還為她掛心，就應了下來，“行，我不著急，我怎麼著也是在國內，照顧的人又多，出不了什麼事，你別擔心我，只要你在國外好好的我就能好好的。”
“有哥在呢，我當然會好。”
翟慕楊笑，神情舒展著，是面對家人時才會有的極舒適的狀態。
宋以沫又看向自己的父親，“爸，你補償了我這麼多年早就夠了，趁著身體還好又沒了牽累到處去走走看看，回來這麼多年您在國內去的地方還沒有國外多。”
俞輝眼眶發熱，這些年他比以前要胖了點，但是看起來並沒有老多少，精氣神非常不錯，“你別這麼說，老來能伴著兒女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折壽十年都願意。”
“爸你說這話不是讓小妹心裡不舒坦嗎？”俞相濡吐槽，他這幾年公司發展順利，事業的成功讓他沉穩了些，可肚子也大了些，總體來說還是帥的，往他身上撲的女人不少，好在家裡有個好榜樣，他很能把持得住。
俞輝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甘願，做什麼都甘願。”
宋以沫撇了向她眨眼的大哥一眼，“我懂您的意思，只是累了這麼多年您也該鬆快鬆快了，要是您覺得歇好了隨時可以去找我，球球向來和您親近，您要是去了他肯定高興。”
球球雖然不是女兒卻也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立刻接話道：“外公您什麼時候去我都高興，最喜歡吃您做的飯了。”
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感情本就深厚，一聽外孫這話俞輝哪裡還能想別的，一口就應下來，“好好好，外公歇好了就去找你們。”
宋以沫並不是這個意思，可這會她也不好再拒絕，正好微信聲響起，她劃開手機看了下，起身道：“淳子她們到樓下了，我去開門。”
舒凡習慣性的正打算跟過去，就聽到大哥道：“你來一下。”
兩人去了書房，翟慕楊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他，“記下來。”
上面全是人名和職位，舒凡也不多問，看了兩遍後閉眼睛默背了一遍，然後點頭。
翟慕楊拿出打火機把紙點燃，“這些人是這幾年培植上來的，怎麼用用到什麼程度看你自己。”
“如果有人有問題呢？”
翟慕楊抬頭，將他眼中的戾氣看在眼裡，鄭而重之的告誡，“沒有哪個政客敢說自己是乾淨的，可也沒有哪個身居高位的政客會主動去給招一身腥，這樣的人通常走不遠，世上不存在絕對的秘密，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清楚這一點，真正的聰明人會讓自己乾乾淨淨，能為你辦事的人有很多。”
舒凡沉默片刻，點頭，“受教。”
這個道理他並不是不懂，只是在做的時候更想要自己動手而已，不過大哥說得對，如果一個政客有了明顯的弱點，那他註定走不遠。
“上面的人你現在還用不到，我等著你能徹底接手的這一天。”翟慕楊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想要爬得更高，那就一步都不能走錯，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以沫失望，你應該知道，我們失望的東西不一樣。”
舒凡直直的對上他的視線，“你們不會失望。”
“最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