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靈根在又有什麼用,他今日一切所做所為,皆已表明他不再修無情道的決心,更何況距離原文中男主得道飛昇還剩一年,即便他回心轉意,恐怕也很難在一年之內,達到過去九年的修為。
……總而言之,就是沒救了,等死吧。
顧朝朝面無表情,朝著合歡宗上空擊了一掌,靈力呼嘯而去,卻在碰到某道禁制後顫了顫,隨即消失不見融於空氣,不留半點痕跡。
微風拂過山崗,萬千林木發出簌簌的響聲,顧朝朝坐在沈暮深旁邊,許久都沒有回神。
沈暮深是三天後醒的,睜開眼睛時正黃昏,屋裡一個人都沒有,他眼眸微動,靜了許久後思緒總算慢慢回攏。
師尊這會兒,大概是很生氣吧。沈暮深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正要起床去找她時,就聽到門口一陣動靜,他當即躺好了。
一刻鐘後,顧朝朝走了進來,一看到床上的他睜著眼睛,頓時冷下臉來。
“師尊。”他乖乖地叫一聲。
顧朝朝面無表情,直接當他是空氣。
“還在生氣嗎?”沈暮深試探。修為散盡之後,壓制的七情六慾也回來了,只是他太久沒有體會過喜怒哀樂,一時間應對得不太熟練。
比如現在,他該哄哄她的,可卻只是默默往被子裡縮了縮。
顧朝朝看到他這副樣子,板著臉冷冰冰反問:“現在知道怕了,早做什麼去了?”
她確實很生氣,而且是越來越氣。這三天裡,她翻遍全文,試圖找出恢復修為的辦法,也用過許多手段,想將禁制撕開一道縫隙,然而不論她如何努力,都只是白費力氣。
更可氣的是,她在一次無聊時,突然想吃小鎮城南的炒栗子,然後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去沈暮深帶來的乾坤袋裡找了一遍,竟然被她給找到了,這種被拿捏得死死的感覺,叫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沈暮深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緒,頓了頓後腆著臉:“現在已成定局,師尊你別生氣了。”
“對,已成定局,”顧朝朝冷淡地掃了他一眼,“但不代表我會妥協。”
沈暮深訕訕:“來日方長……”
“沒有來日方長,”顧朝朝直接站了起來,“沈暮深,我對你很失望。”
沈暮深臉色淺淡的笑意瞬間消失,一雙黑眸只剩怔愣。他的傷還沒徹底恢復,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平白顯得脆弱單薄。
顧朝朝只看一眼,便控制不住地心軟,可一想到這人為了兒女私情,竟然將自己從一個即將飛昇的大乘修士,活活作成了只有幾十年壽命的普通人,便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她靜站許久,終於還是轉身離開。
沈暮深儘管知道有他先前設下的禁制,她是不可能離開的,可在看到她離去的瞬間還是氣血翻湧,扶著床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顧朝朝一走到門外,便聽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頓時想也不想地折回,結果一進屋,就看到他吐了一灘血。
“暮深!”
顧朝朝心下一驚,頓時心疼壓過一切情緒。她衝上前去扶住他,為他渡了一些靈力過去。
清涼的靈力蔓延五臟六腑,體內被燒灼的痛楚減輕了不少。沈暮深咳聲逐漸平復,枕著顧朝朝的肩膀有氣無力地呼吸。
半晌,他緩緩開口:“禁制並非不可解。”
顧朝朝眼眸微動。
“殺了我,禁制便會自動解除。”沈暮深補充後半句。
顧朝朝:“……你非要氣我是吧?”
沈暮深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顧朝朝知道他此刻沒有修為護體,儘管她渡了些靈力給他,也只能略微緩解內丹碎裂帶來的灼傷,無法徹底隔絕他如烈火焚燒般的痛楚,所以便任由他靠著自己休息。
如果沒有一滴眼淚掉在自己的指尖,她真以為他只是在休息了。
顧朝朝看著不知何時落在自己手上的晶瑩,心臟突然酸澀一片:“……都多大了,還哭。”
話音未落,枕在肩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將臉埋進了她的脖頸,帶著溼意的臉頰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將她也一同變得潮溼起來。
“我不是氣你,”他抱緊了她,聲音沙啞哽咽,“我只是沒有辦法。”
若能放棄,他早在很多年前便放棄了,何必要等到今日,再反反覆覆承受求不得之痛。
顧朝朝沒有說話,也沒有抱回去。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卻還是更用力地抱住她。
顧朝朝靜靜看著窗外遠山,第一次發現原來合歡宗的景色這樣好,藍天白雲,碧海無垠,可惜她當初心浮氣躁,整日裡不是惦記著出去遊玩,就是在思考如何說服沈暮深修無情道,一時間沒有注意過眼前的風景。
現在看看,她這些年走遍的山河,竟然沒一處比這裡好。
“我教你合歡術吧。”她輕聲說。
沈暮深一愣,半晌怔怔抬頭看向她。他睫毛上還掛著淚,瞳孔像寶石一樣黑,這麼多年裡見過那麼多世面,看向她時卻還是一副熱烈的少年模樣。
顧朝朝心裡默唸不要被蠱惑了,唇角還是揚了起來:“你體內那些灼傷,若無修為支撐,早晚會燒爛你的五臟六腑,所以……”
話沒說完,沈暮深便堵住了她的唇。
顧朝朝一愣,貝齒被撬開時才反應過來:“要先學心法……”
沈暮深假裝沒聽到,直接將她按到了床上:“都一樣。”
顧朝朝:“……”都一樣個屁。
她無語地想把人推開,可惜某個上一秒還在難過悲傷的傢伙,這一刻已經搶佔先機,在她動手之前便捏了一下她腰上某處,直接讓她喪失了所有力氣。
意識被攻陷的那一刻,顧朝朝恍惚之間思索,他的傷當真有表現出的那麼重嗎?為何都吐血了,還能折騰這麼久?可惜沒等她想明白,便被他帶入了新一輪的歡愉。
兩個人鬧了許久,顧朝朝總算想起了自己做師尊的職責,於是在第三次行房時,強拎著沈暮深的耳朵,逼他記下了合歡術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