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是電子門鎖開啟的聲音。
陸昭被驚醒,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坐在陽臺睡著了。
他揉了下眼,坐起身,問:“你回來了?”
熟悉的身影進了門。
玄關的燈沒開,程冕的影子落在黑暗裡,帶著股讓人揪心的陌生。
陸昭一瞬間不敢看他,垂眸盯著地毯。
程冕應了一聲。
屋內太過安靜,他抬頭看過來,皺眉:“怎麼在陽臺睡?”
陸昭頓了頓,揉揉有些僵硬的腰,從軟墊上爬起來:“沒什麼,就是想了點以前的事,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說完他抬起頭,一下對上程冕的眸子。
這一瞬,陸昭感覺程冕的眼睛很亮。
像漆黑的死水突然流動,閃著月華流光。
陸昭眨了下眼睛,沒搞懂這人為什麼突然……激動?
“想了什麼?”程冕問。
“……就同學的事。”陸昭說。
他提到同學兩個字,心裡餘悸未平,又跟著顫了一下。
陸昭下意識掩蓋:“就是我說的那個學導演的同學。”
“哦。”
程冕應了一聲,眼中的光熄了下去。
他扯開袖釦,單手鬆了松領帶,轉身往樓上走。
陸昭跟著起身。
他這才看到自己手裡的杯子空了,大半杯水都流進了花盆裡。
“我去,不會淹死吧?”陸昭叫了一聲。
程冕停下腳步,垂眸瞥了眼花盆,道:“不會。”
“……你怎麼那麼篤定?”陸昭有點不信。
他說完這句話,就見男人目光移到了他臉上,黑眸沉沉,帶著點他看不懂的情緒。
“養過。”程冕扔下兩個字。
“哦。”陸昭應了一聲,沒想到養尊處優的程家大少爺竟然還養過花。
“你養過站那麼遠也看不清啊?”陸昭喊道。
程冕沒回話,只有上樓時輕緩的腳步聲。
陸昭看看花盆,又看看樓梯,感到有些不對勁。
這人早上明明還好好的,晚上回來怎麼好像有點生氣?
陸昭看了眼花盆,起身跟上去。
“工作上有什麼事嗎?”他問。
問完陸昭就後悔了。
以他和程冕的關係,打聽程冕的工作,是個很危險的話題。
程冕回眸看了一眼,只道:“沒事。”
陸昭緩步跟在他身後,沒再多問。
走到臥室門邊,一直走在前面的程冕冷不丁停下,轉身問:“怎麼突然想起同學的事,今天去見同學了?”
陸昭心又提了一下:“嗯……今天見了一面。”
他不想多談,又怕程冕接著問。
但程冕只是看他一眼,便徑直進了房間。
男人進了浴室洗漱。
陸昭坐在床頭看了會兒劇本,半個字沒看進去。
他一垂眸,眼前就是少年時肆意的時光。
畫面夾雜著久違的率性歡笑,直往他腦袋裡鑽,避無可避。
程冕澡洗得有點慢。
等洗完擦著頭髮出來時,這人身上那股冷淡的戾氣已經被沖掉。
他穿著浴袍,靠在洗手間的玻璃門上。
視線從額髮的縫隙裡,看向床邊坐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