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珍被他叫得一愣。
抬頭就見陸昭“蹭”得站起了身,外套都沒穿,就要往外走。
“哎你……去幹什麼?”田珍問。
“我、我去買包煙。”陸昭說。
“買什麼買,家裡就有。”田珍有些疑惑。
“那……胡叔,我去胡叔家看看。”陸昭又找到個理由。
“你把羽絨服穿上!”田珍拿了外套塞進他手裡。
陸昭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外套,走到門邊,聽到外面影影綽綽的聲音,又停下腳步。
程冕的聲音越來越近。
像是門外藏著只野獸似的,陸昭緩緩後退。
他忽而返身快跑幾步,開啟陽臺的窗戶,踩著窗沿跳了下去。
田珍嚇了一跳,跟著跑過去,看到他輕巧落地才拍了拍胸口:“都那麼大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似的?”
程冕結束通話電話進來,只看到屋內洞開的視窗。
陸昭在街上跑。
他已經好久沒翻過窗了,落地時腳腕震得有些疼。
他跑得很快,羽絨服握在手裡沒有穿,也沒有感覺到冷。
路上人很少,各家各戶都關了門,窩在家裡過年。
亮著的窗戶裡又暖又熱鬧。
周圍的環境早就刻在了陸昭腦子裡,即使不用眼睛看,潛意識裡也能知道哪裡前行,哪裡轉彎。
但終究還是幾年沒來過。
陸昭被新新增的路障絆了一腳,一個踉蹌停下來。
他彎腰扶著膝蓋喘氣,腦子裡全是剛剛田珍說的話。
陸昭還是覺得有些荒謬。
他媽和程冕不太熟,和趙融也不太熟,會不會是弄錯了?
但一些被忽略的細節同時出現在腦海裡。
比如程冕為什麼對這邊的路那麼熟悉?
再比如,那天早上,他迷迷糊糊接到的電話,電話裡的人叫的是……
陸昭按了下額角,捂著腦袋繼續跑。
一路跑到胡廣樓下,陸昭仰頭喊了一聲:“胡廣!”
樓上沒人應。
等了兩秒,陸昭氣得又喊:“胡廣,你大爺的!”
這下胡廣家窗戶開啟了,一箇中年男人探頭看了出來。
不是胡廣他爸,就是他大爺。
陸昭:“……叔,我找胡廣。”
中年男人笑了一聲,回頭和家裡人說了句什麼。
胡廣從視窗冒了下頭,招呼陸昭上去。
陸昭喘得厲害,只擺了擺手,示意胡廣下來。
等看到胡廣從樓梯口出來,陸昭突然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喲,咋跑那麼厲害?來我家拜年也不用那麼積極吧?”胡廣開玩笑道。
“那個……”
陸昭還喘著氣,冷風灌進嗓子裡,厲得像刀子。
他彎腰喘了一會兒,抬頭吐出兩個字:“趙融……”
“咋了?”胡廣疑惑看著他問,“你們兩口子大過年的吵架了?”
又是一塊石頭砸下來。
陸昭閉了閉眼,外套一扔,伸手去掐胡廣的脖子,直接崩潰:“你他媽怎麼不早告訴我程冕就是趙融!”
“哎呦我日!”胡廣嚇了一跳,把他手掰下來,“咋了你?你倆都結婚快兩年了,怎麼還讓我提醒?”
陸昭卸了力,蹲在地上,臉埋在臂彎裡,像只垂死的鴕鳥。
他說不出話來。
忽聽胡廣身後的樓梯口又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