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回過頭。
這人看起來很高,但穿著實在奇怪,悶熱的三伏天,竟然身穿長袖長褲,戴了帽子口罩墨鏡,把脖子以上遮擋得嚴嚴實實。
特立獨行,像根行走的座標。
行走的座標在聽到前面兩位女生要和花都結婚生孩子的幻想之後,又把口罩往上扯了扯。
安雪他繼續走上地鐵,在跨進門前一刻,腳步一頓。
很短暫的一下。
他沒有任何表現,找到座位座好,怪衣小哥緊跟其後,坐在他的對面的空位上。
提示鈴響過兩聲之後,車門關閉,地鐵開動,好在車廂裡有空調,安雪終於從悶熱中緩過來些,盯著封閉窗外不停掠過的廣告牌出神。
車門旁的電子螢幕上顯示的是一張海報,海邊,沙灘,紅日,還有一句標語。
“雙城歡迎您。”
雙城——這是一座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城市。
因為受到處分,在接下來的一年多,他都得待在這座城市,在總局對於他的表現評估之後才能重新獲得回到總局的機會。
評估,代表著需要再次考試,還要應付總局派來的人。
也就是說,這一年,他必須扮演好在學校的角色,並且完成管理局下派的任務,以及時刻注意有無總局的人來抽查。
……好麻煩。
安雪打了個哈欠。
他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麻煩事,因為有件更麻煩的擺在眼前——他現在需要坐一個多小時的地鐵,然後換乘,然後走路或是掃共享單車。
哦,還有踏進地鐵時那份不自然的感覺。
.
大概過了四五站,車廂裡的人漸漸少了,周邊的人換了一波。
安雪聽著音樂,閉目養神。
一會抵達分局必定沒法睡,他需要在路上好好休——
車身不自然的抖了下。
——可能依然沒法好好休息。安雪想。
車廂內的空調溫度開得有些低,地鐵貼地行使,總有股不自然的“嗡嗡”聲黏在耳畔。
下一秒,車廂的燈光忽然滅了。
耳邊猝然傳來極其刺耳的聲音,地鐵緊急制動,車身與鐵軌摩擦的尖銳聲響穿透封閉玻璃,直衝耳膜。
車廂裡的人大都在發呆或是玩手機,被慣性帶得往前摔去,滾成一團,身邊的兩個女生髮出一聲尖叫,直接摔向坐在對面的怪衣小哥,被他伸手扶住才勉強穩住身形。
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頭霧水。頭頂廣播“滋滋”響了兩聲,毫無來由的播放起七八十年代老舊的歌。
場景與廣播一度顯得割裂。
然後,有人清了清嗓子。
“咳咳,喂,聽得見嗎?”
被機械處理過的聲音不怎麼好聽,有些沙啞,混著電流,像是小刀劃過玻璃。
“啊,好,我聽見了。”
眾人:“?”
“今天是21xx年8月18日,星期日,天氣,晴。”
“金冥刑,月火衝,宜求醫療病,宜工作,忌出行,忌睡眠。”
脾氣暴躁的乘客被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語說得惱怒:“有病麼?”
“地鐵怎麼回事?!還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