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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局外。
隨著時間的快速流動,原本藏匿於地底的法陣逐漸浮現,詭異文字刻在地面之上,紅光流動,岩漿般佈滿整座雙城。
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沉下來,濃雲厚重,捲成有若旋渦的形狀,盤旋於天際,陰沉壓抑,彷彿末世降臨。
這幅場景實在太罕見,正在撤離的普通群眾想要拍下來,剛掏出手機,卻發現沒有一點訊號。
“奇怪?我怎麼沒網了?”
“我也沒網了,還不能拍照?”
“我也是我也是!到底怎麼了?”
為了防止事態擴大,特殊管理局利用頻率訊號影響所有電子裝置使用,撤退並像司段彙報當前情況。
“15區已經撤離完畢。”
“06區正在執行撤離命令。”
“鬼氣值極速升高,已經超出臨界值了!”
“局長,局長!09區域出現不明物體!!”
傳送來的畫面中,陰氣遍佈,如波濤般洶湧奔騰,有什麼東西自陣法中脫離,緩緩上升。
放大畫面一看,便會發現,那是數個器官,粘稠汁液橫流,似在瘋狂汲取法陣之中的能量,越變越大,粗厚青紫的血管跳動,一下,又一下。
“臥槽?這是什麼?!”這畫面著實充滿視覺衝擊力,空向笛忍不住乾嘔幾聲,“器官?怎麼一回事?!”
夕樓煩躁不安,來回走動:“能量是從分局內部傳送出去的,裡面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能夠給他回答。
身處分局之中的只有安雪和淺霖,還有一個發狂的滿空。
夕樓眉心緊皺,最終下定決心走到冉羽遲面前。
將安雪送入分局之後,這位鬼王大人便再未開口,捧著那枚破銘牌,不知道在想什麼。
“喂。”夕樓問,“裡面發生了什麼?”
冉羽遲依舊緊緊握著那枚銘牌,似在出神:“不清楚。”
夕樓又問:“你到底站哪邊的?你把安雪送進去,究竟有什麼目的!”
見冉羽遲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夕樓語氣又重了幾分:“說話。”
冉羽遲撩起眼皮:“別吵。”
此刻的冉羽遲心裡並不平靜。
像是浸入海水之中,腦中一片沉悶,那些被他忘卻的記憶似在眼前,卻又無法觸及,不論冉羽遲怎麼回想,都只有模糊不清的畫面。
實驗室,監禁,少年,裂縫,齒痕……
好近,好像呼之欲出,伸手去抓卻總會從指縫中漏走,不會留下一星半點。
想不起來,想不起來,想不起來!!!
就在此時,冉羽遲又聽到司段的聲音,他再次試圖將安雪從分局中帶出來,冉羽遲鬆開銘牌,攔在司段面前。
第二次被阻攔,司段怒了,質問冉羽遲:“你想要他死在裡面嗎!!!”
“死?你不是第一次說這個字。”冉羽遲反問:“你知道里面會發生什麼?司局,你為什麼總將‘死’掛在嘴邊?”
司段冷冷一撇,不願再多費口舌:“讓開。”
冉羽遲沒骨頭似的倚在牆邊:“如果你要進去處理淺霖,我不會阻攔,但如果你要進去帶出來安雪,抱歉,我不能讓你進去。”
司段目露冷光:“鬼王閣下是要阻撓到底?”
應急燈光自上而下照射,長長的光柱落在冉羽遲和司段身上。
司段一改平日溫文爾雅的形象,眼神冷淡,一席正裝制服襯得滿身挺拔。
強光之中,冉羽遲瞳孔縮小,瞳仁邊緣有一圈的淡淡紅芒,由深至淺,像夜空與極光的碰撞——那是獨屬於浴血者的眼睛。
過去有人想要豢養浴血者,也是為了這樣一雙獨特的眼睛。
一段畫面登時衝進冉羽遲的腦海之中。
那是一個年輕人,二十出頭的模樣,他身穿特殊管理局制服,周圍全是火光。
那位年輕人正仰頭,一眨不眨的盯向天空某一道影子。
機械雙翼,手握血鐮,懸浮於圓月正中,映出一道頎長黑影。
“太美了!太美了!!”年輕人的聲音充滿嚮往之意,“好想要啊……”
畫面一閃而逝,再回過神時,沒有火光,沒有圓月,面前依舊是慍慍發怒的司段,五官深邃,燈光之下,投出極具光影感的陰翳。
冉羽遲仔仔細細端詳他的臉,眯起眼睛,語氣中聽不出太多意思:“司局長,你看起來好像……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