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胥鬆開她的手:“你再試試。”
荔知握著韁繩一甩,同時一夾馬腹:“駕!”
或許是她甩繩的力氣過大,也或許是她不該再夾那一下馬腹,總之,羅剎馬甩開蹄子猛地衝了出去。
荔知不由自主倒向身後的謝蘭胥。
她聽到身後的兩聲輕笑。
謝蘭胥乾脆用一隻手攬住她,另一隻手握著韁繩,大喝一聲:“駕!”
羅剎馬跑得更快了。
荔知在馬背上顛簸,在謝蘭胥的懷中東倒西歪,狼狽不已,但她抬起頭,謝蘭胥的臉上卻是從未見過的神情。
他好似和風融為一體,忘記了世俗的一切,那些她熟悉的懷疑,算計,試探,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謝蘭胥低頭看向荔知,也覺新奇,少女神色快意,一雙上挑的柳葉眼比平常更加清澈靈動。
兩人四目相對,不知不覺笑了。
“殿下有想過再養一匹馬嗎”
“未曾。”
“為什麼”
從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謝蘭胥不禁真的思考起來。
驚雷死後,他為何沒有再養一匹
他想再養一匹嗎
他不想。
只要不擁有,就不會再失去。
只要不相信,就不會被背叛。
他一直這麼活著。
“沒有閤眼緣的。”他說。
“若是我送的,會合殿下眼緣嗎”荔知笑道。
因為沒有再驅使,身下的羅剎馬越來越慢,最後停在了花海之中。
“等到入秋,我照料的那匹母羅剎馬就該生了。殿下要是願意,接生的時候可以一起來。親眼看著降生的小馬,對殿下來說,應當獨一無二。”
“……可。”
絢麗的花海就像是一張綴滿寶石和金線的華麗毛毯,鋪遍層疊的山巒。荔知和謝蘭胥二人騎在馬背上,靜靜地眺望眼前一片美景。
紅日墜落後,他們才姍姍回到住處。
當夜,荔知依然前去山坡赴約。在她離開小院之後,謝蘭胥推門走出,站在簷下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
來人寬衣大袖,長鬚及胸。
“殿下”
“你去查一查,馬場裡一個叫黑火的異族人的底細。”謝蘭胥說,“如有奸細,殺了便是。”
男人看了謝蘭胥一眼,揖手弓腰道:“謹遵鈞命。”
……
翌日天不亮,荔知和荔慈恩來到馬場,李管事讓兩人坐進城的牛車去採買一批生活物資。
這是被髮配到馬場以來,荔知和荔慈恩第一次有進城的機會。
兩人坐上牛車,歡歡喜喜地向城裡出發了。
路上,荔慈恩不斷活動著兩隻手臂,輕輕敲著關節淤青的地方。
“昨晚我都數不清被木頭打了多少下,回去疼得都睡不著覺……”她齜牙咧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