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會有這麼巧的事,她們碰巧遭人訛詐,又碰巧遇到巡邏的將士解圍。
秦訥最後說的話,問好是假,送信才是真。
謝蘭胥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信。
“坐下說罷。”
兩人在一張屋內唯一一張小方桌前坐了下來。謝蘭胥拿出一把拆信刀,輕輕割開封口。
荔知拿起油燈旁的小剪子,挑了挑燈芯。
屋內霎時亮堂。
不多時,謝蘭胥讀完了信。
荔知屏息以待,卻見他唇齒間露出一絲微笑。
“他是南楊秦氏的後人。”
從荔知的神情上,他看出她對這個南楊秦氏沒有概念,進一步解釋道:
“河平五年,南楊秦氏在黨派傾軋中遭誣告陷害,是太子暗中斡旋,才保下一族性命。秦訥正是南楊秦氏這一代的男丁之一。信中說,他為了報一族之恩,告別父母,自願參軍。聽聞我被流放到鳴月塔後,他一直在軍中活動,終於於一月前調派到了這裡。”
“殿下覺得此人可信嗎”荔知問。
“自我抵達鳴月塔,向我投誠者數不勝數。”謝蘭胥說,“若要一個個去分辨誰真誰假,總不免會有一失。”
“殿下的意思是”
“我只信你,般般。”謝蘭胥說。
昏黃的燭光閃了閃,少年眼中的光也在閃動。
他講得這樣真,若非荔知知道他是怎樣的人,都要忍不住相信他的話。
他天生一張澧蘭沅芷的臉,好似永遠坦誠,永遠無暇,好像永遠也不會講騙人的話。
“殿下會騙我麼”荔知問。
“不會。”他毫不猶豫。
卻句句騙人的話。
荔知不會相信他,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樣,為了達成目的,什麼都可以犧牲,什麼都可以出賣。
“……我信殿下。”她儼然笑道。
和自己一樣。
胸腔裡空蕩蕩的人。
第二日,天邊剛矇矇亮,荔知踏上了前往馬廄的路。
在半路上,她遇到了昨夜失約,沒有出現在山坡上的黑火。
黑火獨自一人走在路上,周圍的馬場奴僕都故意離他遠遠的,荔知注意到他模樣有些奇怪。
“黑火!”荔慈恩大聲喊了出來,無畏周圍異樣的目光,大幅度地向黑火揮舞著手臂。
黑火拘謹地朝她們點了點頭,停下腳步等著兩人靠近。
“你昨晚去哪兒了這是摔了嗎”嘉穗詫異地看著黑火腳下。
黑火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褲腿這下完全成了一縷一縷的碎布,在那些碎布片下,銅色的面板上有著好幾處擦傷。
“遇到一個人,”黑火說,“武功很高,打不過。”
“比黑火師傅武功還高”嘉穗大吃一驚,不敢相信世上還有比黑火武功更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