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她想起什麼,起身去梳妝檯裡一通翻找,找出那個已經能源耗盡的3d相框。相框並不耗能,補充一次,能用好幾十年,應該至少幾十年沒有人看過這個相框裡的照片了。
洛蘭給它更換能源塊時,發現相框的背面鏤刻著第一區的徽章:一把出鞘的黑色利劍,紅色的玫瑰花纏繞著利劍而生。
底端刻著兩行小字:
沒有利刃的守護,世間的美麗不可能盡情綻放;沒有柔情的牽制,力量就像無鞘劍,會傷人傷己——辰垣&安蓉
洛蘭默默誦讀完,按了一下劍柄上的重啟按鈕,開啟了塵封多年的相框。
一張張栩栩如生的相片出現在她面前。
都是日常生活照,一個容貌溫雅的女子、一個氣質清冷的男子,有單人的,也有雙人的。
她在花園裡種玫瑰,在臥室裡和人通話,在書房裡看新聞……
他在訓練室裡鍛鍊,在駕駛飛船,在原始星探險……
草地上,他們牽著手散步;會議室裡,他們頭挨著頭吃營養餐;戰艦上,她神情倦怠地靠在他肩頭……
突然間,出現一張嬰兒的照片,他們倆一人握著一隻小手,凝視著彼此在笑。
小嬰兒一天天長大,從蹣跚學步到會跑會跳,幾乎每張相片裡都有他。爸爸鍛鍊體能時,把他扛在肩頭;媽媽看檔案時,把他抱在懷裡……
一張張照片看過去,會想當然地認定隨著時光流逝,一定能看到小男孩在父母的陪伴下長成少年、長成青年。
但是,一切戛然而止。
照片裡的孩子再沒有長大,一直停留在了六歲。
最後一張照片是他從媽媽身邊跑向剛剛從飛船上下來的爸爸,爸爸半蹲下身子,伸手去抱兒子,目光卻是看著妻子,一家三口都是眉眼含情,唇畔帶笑。
辰砂竟然是會笑的!
洛蘭正看著照片發呆,敲門聲突然響起。
“洛蘭。”
是辰砂!洛蘭手忙腳亂地把相框塞進抽屜,力持鎮靜地說:“進來。”
辰砂推開門,走到洛蘭面前,冷冰冰地說:“明天你必須接受康復性訓練!”
“我的事你不要管了!”因為做賊心虛,洛蘭的神情沒有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反而因為同病相憐,帶著一點柔軟,像是無奈的央求。
辰砂一愣,語氣也緩和了,“法律上,你是我的妻子,我必須對你負責。”
“你答應過我,只要我體能到a級,就和我離婚。”
辰砂四兩撥千斤地說:“你先把胳膊鍛鍊好,真正成為了a級體能者,我們再商討離婚的事。”
洛蘭還想說什麼,她的個人終端突然響了。
來訊顯示是封林,洛蘭遲疑了一下,接通視訊。
封林穿著白色的工作服,正在辦公室裡工作。她對辰砂隨意地揮了下手,瞪著洛蘭,劈頭蓋臉地質問:“你的假期早已經結束了,怎麼還不回來上班?”
“我……”
“我什麼?不就是斷了隻手嘛!楚墨告訴我手術很成功,你趕緊給我滾回來,還有病人等著你!”
“病人?”洛蘭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狀況。
封林沒有再廢話,直接給智腦指令,智腦一邊播放影像資料,一邊介紹病人的情況。
病人叫澤尼,十八歲,七歲患病,到現在已經被病痛折磨了十一年。是脫靶效應導致的基因紊亂,防疫力低下,一點小病就有可能奪去他的生命。
洛蘭一看到他小時候的影像,就再移不開視線。這個孩子她認識,是阿麗卡塔孤兒院的孩子。
在孤兒院裡,生病的孩子大部分時間都必須待在室內,千旭有空時,常去看他們,給他們講故事,陪他們做遊戲。
洛蘭因為怕身份暴露,不敢出現在孩子面前,但她和千旭聊天時,常常會聊到孩子們的病情。
封林說:“本來澤尼的病無從入手,但你在請假去大雙子星前不是提交了一篇基因修復的論文嘛!根據你的理論,我們可以修復他紊亂的基因。”
洛蘭緊張地說:“那、那只是理論!”
“你的做事風格我很清楚,要是沒有幾分把握,絕對不會寫出來。再告訴你一個好訊息,基因委員會的十三位老教授都看過論文了,七位教授認為可行。”
“可是……”
“可是什麼?你趕緊給我滾回來,病人已經再等不下去了!”
洛蘭盯著封林身後的螢幕,澤尼躺在無菌病房裡,戴著呼吸面罩,連呼吸的空氣都必須經過特殊處理。
封林懇切地說:“我不是不能單獨做這個手術,但是,你是理論的提出者,最瞭解一切。萬一有什麼意外,我處理不正確,不但會害死一個病人,還會讓才萌芽的理論被學術界摒棄。到時候,本來可以康復的病人卻會因為得不到救治死去!這個手術你必須在!”
洛蘭問:“病人還能等多久?”
“最多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