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現場,裴荇居帶莊綰重回馬車上,莊綰心情低落地坐在一旁。
裴荇居問:“嚇著了?”
“不是,”莊綰搖頭:“只是覺得百姓命賤,你們朝堂人鬥法,死的卻是無辜婦孺。”
裴荇居挑眉:“你如何知道是朝堂鬥法?”
還用知道嗎?前世看書時,書中便提到過廣濟寺佛像倒塌的事,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信國公與太后離心。這件事成了各方勢力的筏子,在朝堂上紛紛謀取自己的利益,卻無人在意死的這對母女。
原先看書時,對於死的母女一筆帶過便也不曾感受深刻,可今日見著活生生的人被壓死,她心情實在好受不起來。分明還是新年,小女孩穿著新衣高高興興跟母親來寺院上香,沒想到卻成了魔鬼爪下的冤魂。
“馮府尹會查清案子嗎?”她問。
裴荇居盯著她:“你可憐那對母女?”
“當然。”莊綰點頭。
“放心!”裴荇居說:“案子一定會查清,一定會還百姓們真相,始作俑者......”
他眸色一沉:“必然要付出代價。”
“那對母女怎麼處理?聽說她還有臥病在床的丈夫和幼兒。”莊綰問。
“回頭我讓人去京兆府打個招呼,務必要照顧好死者親屬。這件事正如你所說,他們確實無辜。”
他停了下,又道:“然而無辜的又何止這對母女?朝堂是血腥的朝堂,江山也從未有一片乾淨的江山,繁華盛世下,是無數枯骨朽魂。”
這一刻,莊綰似乎在他眼底看到了埋藏深刻的仇恨,或許這對母子的遭遇勾起了他回憶的傷痛。裴荇居說完話,竟也有些沉默。
莊綰心疼,坐過去,伸手安撫地摸著他臉頰。
裴荇居抬眼:“你做什麼?”
“沒什麼,不忍你難過,抱抱你。”
“你緣何知道我難過?”他眸子清明、平靜,要強地不肯露出一絲脆弱。
莊綰笑起來:“啊,難道是我看錯了?我還以為你難過呢。”
罷了,成全這個要面子的男人吧。
想到什麼,她又說:“佛像倒塌得很奇怪,按理說若是斷裂也該從最窄小的腰處斷裂才是,怎麼會從腳下呢?”
佛像的雙腳是連著的,並不單薄,而且還有外袍遮住,整座佛像就像一個葫蘆的形狀,越是到下邊越是敦實。
“你也現了?”裴荇居問。
“是啊,”莊綰點頭:“所以我才覺得佛像倒塌不簡單,應該是有人故意為之。”
裴荇居看她的眼神越地欣賞。
莊綰昂起下巴面露得意:“我聰明吧?”
“聰明。”裴荇居莞爾,適才心底的那些晦暗情緒被她胡亂一通打岔驟然消失。
須臾,他道:“今晚我有事不回,不必等我用膳。”
“你是不是想晚上來檢視佛像?”莊綰猜道。
“什麼都瞞不過你,我確有此意。”
莊綰湊過去:“你帶上我吧。”
“你去做什麼?”
“我去確認一件事。”
“什麼事?”
“去了就知道。”
.
當晚,雪夜寂靜。廣濟寺西南牆角處,偷摸地行來兩人。
莊綰望著高高的牆,頗有些為難:“我沒學過爬牆,要怎麼啊.......”
未等她說完,只覺得腰上一緊。她被裴荇居帶著躍上了牆頭,又從牆頭帶著到了屋簷。
莊綰懸在高處,嚇得心驚膽戰,生怕裴荇居手滑把他甩下去,她雙臂緊緊箍著裴荇居的脖頸。
“這樣會不會被人現?”
“不會,我走的是暗處。”
緊接著又聽見他說:“別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