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綰一路跌撞,腳下踢到東西也不敢看。屏著呼吸跑進內院裡,發覺內院燈火通明,眾人神色緊張。
“呂侍衛,你們大人怎麼樣了?”莊綰看見呂侍衛站在廊下,立馬走過去。
呂侍衛瞥了眼她腳下的裙襬,上頭沾了許多血跡,嚇得大跳:“莊姑娘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莊綰說:“你們大人呢?在何處?”
呂侍衛正在吩咐人到處檢查是否還有漏網之魚,忙中抽空指了指右邊的一道門:“大人在裡面。”
莊綰趕忙過去,進門時差點被門檻絆倒。
這間屋子窄小,燈火不甚明亮,屋子裡的傢俱也偏舊,像是被臨時安排的。
而裴荇居此時就躺在窄小的床榻上,青灰的床帳擋住他半邊身子。屋子裡也沒什麼人,只有兩個小廝正在幫他擦身上的血。
莊綰看見裴荇居身上被血染得溼透的白色中衣,心裡一咯噔。
“大夫呢?”她問:“派人去請大夫了嗎?”
小廝回道:“莊姑娘,呂統領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
“去哪請大夫?”莊綰幾乎不敢看裴荇居,他躺在那渾身是血的樣子太過駭人。
“這......小的不清楚,得問呂統領。”
“那就去問,快點!”莊綰厲聲:“問清是去哪請的大夫,趕緊派腿腳好的人去,一刻鐘內扛也要把大夫扛過來!”
這兩個小廝平日都是在裴荇居身邊伺候的,也認得莊綰,今夜還是頭一回見她沉臉喝人。皆不敢耽擱,丟下帕子跑出門。
屋內安靜,燭火昏暗,莊綰盯著小廝離去的身影愣了好一會,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腿是軟的。
須臾,她躬身,撐著床沿坐下。
她緩慢地朝床上的人看去。
裴荇居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身上幾乎全是血,胸口處仍舊有鮮紅的東西汩汩流出來。
莊綰拿起盆裡的帕子,擰乾後,抖著手掀開他的衣裳捂住胸口,試圖幫他止血。
她忍著胃裡的難受與恐慌,別過臉。
“裴荇居,你別死啊,你死了大家怎麼辦?”
儘管她清楚裴荇居是男主,應該死不了,但萬一呢?她都穿過來了,很多劇情已經改變,萬一裴荇居真這麼掛了,該怎麼辦?
“你忍著點啊,一會大夫就來了,千萬別死!”
她小心翼翼地堵著傷口,說話時連聲音都是顫的。
突然,手腕被什麼冰涼的東西碰了碰,繼而攥住。
莊綰嚇得大跳,“啊”地喊叫起來。
轉頭一看,裴荇居已經睜開眼,無奈地看著她。
“放心,死不了。”
須臾,他眉頭微擰:“但你再摁著我,恐怕就真的死掉了。”
莊綰忙鬆開手:“我......見你血流不止,想幫你止血來著。”
“你不是昏迷了嗎?”莊綰仔細打量他。
“被你吵醒了,”裴荇居道,許是覺得疼便動了動身子:“死不了,沒傷到要害。”
“你別動!呂侍衛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很快就過來!”
見他醒來,莊綰長舒了一口氣。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好好待著嗎?立夏現在辦事越來越不像話.......”
“不關立夏的事,是我聽說你受傷昏迷所以過來看你的。今晚的事.......”莊綰腦子亂哄哄地:“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沈宗汲乾的?”
“此時不宜提這個,倒杯水來。”他說。
莊綰忙走去桌邊倒水,探了探壺,見茶水已冷,又抱著茶壺出門。
等她再回來時,大夫已經來了,除了大夫屋內還有兩個官員緊張地站在裡頭。
莊綰探頭看了會,大夫正拿剪子剪開裴荇居的衣衫,瞧見胸口黏糊的一團她忙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