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是心頭一震。
漢人的千年大計!
這個定義實在是有些太大了。
朱祁鈺緩緩說道:“上一次朕講的只是冰山一角,今天朕想告訴你們的是,天下遠不止你們所知道的那麼大,而是要遠遠大得多。”
接著話題一轉,朱祁鈺露出一個有些奸詐的笑容,說道:“不過今天朕講完了,諸位愛卿就不能白聽,每人必須給朕上一封奏疏,詳細分析你們在故事中的所知所得。”
留課業啊!
王直等人都感覺有些新鮮,他們自從考中了舉人之後,就再也沒有寫過夫子留過的課業,即便是柳溥張軏這種官二代也一樣,從家中的私塾畢業之後也一樣沒有寫過。
朱祁鈺讓王成給眾人又換了一杯茶水,自己也換了一杯,喝了口茶水,緩緩開始了自己口中所謂的故事。
未來國被迫與海外番邦簽訂不平等條約,將土地、關稅等物割讓給番邦,番邦從此便在未來國駐紮了下來。
番邦的貨物源源不斷地從海外運了進來。
因為番邦重視匠人,所以他們的貨物在品質上和未來國的貨物差不多,有些會更好一些,但是他們的產量極高,再加上沒有自主關稅,所以,這些番邦商賈開始低價銷售,打壓未來國同樣的產品,最終導致未來國同類產品的作坊紛紛倒閉,作坊裡的工匠失去生活來源,要麼流離失所成為流民,要麼加入番邦人的作坊裡尋一口飯吃。
朱祁鈺看向下面的眾人,見督管戶部的金濂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王文卻是一臉無所謂,不禁問了一句:“王文,朕來問你,這件事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王文沒想到朱祁鈺會突然問自己,愣了一下回答道:“回陛下的話,這事兒能有什麼後果?無非就是這未來國需要掏一筆銀子來安撫流民,將他們遷徙到邊疆開墾荒地就好了。”
朱祁鈺無奈地搖搖頭,看向金濂問道:“金愛卿呢?你是怎麼看的?”
金濂皺著眉頭說道:“作坊倒閉,匠人失業,由此將意味著這類商品的價格將完全由這個番邦商賈掌握,他們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價格,就能源源不斷攫取未來國的財富。”
“很好。”朱祁鈺讚了一句,道:“你說的很對,未來國就遭遇了這樣的下場。”
故事繼續。
番邦商賈擊敗了未來國的商賈,掌握了這類商品的定價權,然後就是賺錢的事兒了。
他們先是對百姓宣稱,他們的商品比未來國的貨物要好,而且要好得多,然後果斷提價,一直提到未來國百姓能接受的極限,但是他們的成本還是那些,因此,多出來的部分就是他們的利潤。
這利潤豐厚到什麼程度呢?多到讓他們認識到未來國有多富裕。
於是,他們隨便找了兩個藉口,再次與未來國開戰。
第一件事,稱為亞羅號事件。
顧名思義,亞羅號是一艘船,只不過這表現上是一艘番邦船隻,實際上卻是未來國的船隻,船隻的老闆是未來國的人,水手也是未來國的人,就連船隻也是從番邦買來的,只不過這時候的未來國沒有相關制度,沒有讓這艘船註冊在國內。
有一次,未來國的兵部稽查走私,抓到了這艘船,逮捕了船上走私的水手和海賊,但是那個番邦的常駐使臣以這艘船屬於番邦為理由要求放人,並且捏造未來國士卒侮辱番邦為理由,要求未來國道歉賠償,未來國自然拒絕,雙方便準備開戰。
第二件事稱為馬神浦事件。
當時有個番邦的和尚來到未來國,以宗教為名義,在地方上糾集起一群潑皮無賴欺壓百姓,搶奪財物,作惡多端,但是因為治外法權的原因,地方衙門不敢處理,好在後來有個官員站了出來,拿到了這些人作惡的實證,以未來國的律法判處,番邦自然不幹,於是便以這件事為藉口,直接開戰了。
王直坐在那裡,聽得滿臉潮紅,鬍子都氣得一翹一翹的。
朱祁鈺雖然沒有任何細節上的描寫,但是即便如此,也讓王直氣憤不已。
他是真的沒有想過,一國挑起戰事居然會如此輕率,不由得問道:“陛下,此番邦就以如此理由挑起戰事?難道他們國內的官員就沒人阻止嗎?”
朱祁鈺笑了笑,反問道:“王理忘記了,番邦僅僅以一萬兵力便在海疆之上橫行無阻,未來國數十萬大軍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這就說明他們已經有了必勝的能力。”
“能必勝,贏了之後能賺錢,還是上億兩銀子的賺,找什麼藉口重要嗎?”
“如果說現在朕下旨,命大明突襲李氏高麗,並且做到雞犬不留,打下的田地全部分給天下百姓,你認為天下百姓會不會支援朕打這一仗?”
王直頓時尷尬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天下百姓肯定是支援的,誰敢反對的話,絕對會被他們撕碎。
朱祁鈺又問道:“如果朕不分給百姓,但是分給朝中官員,你們這些官員會不會支援?”
好吧,這個肯定也會。
王直就是官員,自然知道大明的這群官員具體是個什麼德行,這種佔便宜的事情,他們怎麼會不支援。
王直不說話,態度明顯是預設了。
朱祁鈺笑笑,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繼續講起了故事。
番邦與未來國開戰,因為割地賠款的緣故,番邦在未來國有立足之地,直接便將軍隊開了過來,而番邦軍隊的戰力恐怖,直接便打下了廣州,抓捕了當朝官員,直接遣送回番邦處理。
朝廷據理力爭,絲毫不讓,當地百姓也紛紛揭竿而起,反抗番邦,未來國上下一心,共御外辱。
但是,雙方的戰力差距實在太大,番邦也不願意繼續在廣州糾纏,於是果斷起航,直奔京師而來。
四月,番邦艦隊抵達渤海,威脅京師安全,朝廷見狀,只能派人交涉。
只是,番邦此番開戰,乃是為了撈好處而來的,自然不願意空手而歸,但是錯又不在朝廷,欽差據理力爭,絲毫不讓,最終,雙方談崩,戰爭繼續。
五月二十,番邦艦隊以火炮攻擊大沽口,因為射程遠,大沽口守軍無力反擊,只能撤退,番邦佔據大沽口。
五月二十六,番邦艦隊沿潮白河而上,攻擊天津城。朝廷收到奏報,只得再派欽差與敵人議和。
這一次朝廷退讓頗多,番邦也比較滿意,於是雙方簽訂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