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會疼麼?”沈淮景忽然問。
溫年搖頭。
還來不及深究沈淮景話裡的意思,已經被帶著坐在了身後的長椅上。
實木長椅被走道頂端的冷氣口吹了許久,椅面很涼,溫年雙手半撐在上頭,有點茫然。
“除了膝蓋,還有沒有哪裡碰到?”說著,沈淮景在他面前蹲下來。
溫年:“……?”
“沒有。”溫年說。
沈淮景聲音極淡:“我看看。”
溫年:“……。?!”
剛錄製那天在醫務室門口的記憶一下子湧進來。
也是受了傷,也遇到了沈淮景,那人也問了他“除了手腕,還有沒有其實地方傷到”,他也回答了沒有。
他以為這次也會像上次那樣,可……
還、還要檢查嗎?
溫年像是一下子被禁錮了所有動作,一動不動。
“只是看看,不碰傷口,”沈淮景笑了下,“不弄疼你。”
溫年:“……”
他不是這個意思,不是…怕疼。
溫年耳朵瞬間紅了,努力穩住呼吸,邊心裡默唸“只是看一下,沈寒他們剛也看了一下,沒事”,邊把褲腳往上攏。
溫年生得白,身上面板又不太見光,小腿更是白得恍眼,那片青紫看著便多了點觸目驚心的意味。
溫年整個膝蓋繃得緊,看得沈淮景皺了皺眉,他伸出右手,很輕地握在腳腕後跟腱的位置,往他那個方向帶了下,說:“膝蓋別繃著。”
腳踝上傳來沈淮景掌心的溫度,溫年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想收又收不回,腦子一團亂。
膝蓋是沒繃著了,整個上半身卻繃緊了。
“怎麼沒擦藥?”沈淮景問。
溫年掌根用力撐著木椅,實話實說:“藥膏有點黏褲子。”
他頓了下,補充道:“但我擦了紅花油。”
沈淮景:“揉開了沒?不揉開明天會疼。”
溫年生怕沈淮景動手替他揉,立刻說:“揉開了。”
紅花油氣味已經散了不少,可能是當時塗的時候沒注意,藥油往下暈了一片,沈淮景用指腹擦了擦:“藥膏記得不要和紅花油一起塗。”
溫年:“……嗯。”
“藥膏幹得快,午休前塗好,睡一覺就幹了,”沈淮景看著傷口,輕聲說,“不能不擦。”
“黏褲子也不行。”
溫年撐著木椅的掌根用力到都快壓出印痕了:“……好。”
沈淮景總算鬆開握著他腳踝的手,溫年肩膀一鬆,著急忙慌地把褲腳放下來,然而下一秒又聽見沈淮景問:“另一隻呢?”
溫年:“這隻沒有。”
沈淮景沒說話,也沒起身。
溫年嘴唇都有些發乾了,把另一隻褲腳也捲了卷,給沈淮景確認完沒有受傷,重新放下。
“要是明天起來不舒服就先練習歌曲,把舞蹈動作放一放,”沈淮景慢慢起身,“傷到膝蓋不是小事,知道麼。”
溫年一板一眼回答:“知道了。”
他莫名就想起那天在學校門口見到的老式蜂窩煤爐小鋁壺。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那個小鋁壺,他好像聽到了腦子裡尖銳的嗡鳴聲。
溫年不敢再深想,一偏頭,剛好看到沈淮景拇指指腹上微亮的油光——是他膝蓋上的藥油了。
溫年:“。”
他摸了摸口袋,找出紙巾,拆了一張遞過去。
沈淮景笑了下,接過,很隨意地擦了兩下,說:“醫務室開的藥膏回去拍給我看一下。”
溫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點頭。
他覺得再待下去,小鋁壺的嗡鳴聲可能都要冒出來了,溫年:“那我回去看看。”
“回去先睡覺,拍照的事情遲點再說。”沈淮景看了眼時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