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卻把她的手拿開:“你家姑娘還沒到七老八十呢,不用這麼緊張。”
說完,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頭,故意走那些沒有腳印的地方。她就喜歡鞋子踩在乾淨雪窩裡發出的那種“嘎吱嘎吱”的聲音。
還沒到梅林,遠遠看過去,漫天的雪景裡幾株梅樹悄悄綻放,有一種遺世獨立的美感。
咦,不對……那邊好像有人。
什麼人,下雪天的不在家,跑到這山上來?
再定睛一看,那背影好像有些熟悉。
好像是馮師兄?
綿綿不禁加快腳步,等走的再近一些,她便確定那人就是她的馮師兄。
恰好這個時候,雲琦有所察覺,驀然轉身。
馮師兄穿著她給做的海藍色大氅,即使冬裝臃腫,也遮掩不住他身上的少年風華。哎呀媽呀,太帥了,綿綿覺得自己的小心臟要激動的跳出來了。
之前還只是快走,現在她都開始小跑了。
走的太急,加上深到腳踝的大雪,以至於讓綿綿忘了這雪底是並不平坦的山道。她一不留神踩到一個坑裡,差點就要摔到地上。
被飛奔而來的雲琦一把抱住了:“你慢著點兒,急什麼?”
“看到師兄,忍不住著急了。”綿綿嘿嘿的傻笑道,說完才覺得自己這話忒不矜持,裝作羞澀的低下頭。
雲琦原本還想逗她幾句,看到她臉頰都紅了,以為她害羞就把話嚥了回去,伸手撫掉她髮絲上的雪花:“下這麼大的雪,不在家好好待著,怎麼跑山上來了?”
綿綿抬頭微笑:“就是下雪才來的,這麼好的雪景豈能辜負?”說著,指指前面的紅梅:“師兄,瞧我種的這些紅梅怎麼樣?”
“很好看,在這上頭,我還沒見過比你更厲害的。”雲琦暗道,這丫頭在侍弄花草這上頭還真是很有一套,比很多傳了幾代的老花匠都厲害。
“那當然。”綿綿不怎麼謙虛的應了一聲,又有些懷念的說:“這幾株紅梅扦插用的枝條,當初還是從師兄那得來的呢。前年來的時候還不到一人高,今年都成大樹了。”
“這麼喜歡梅花?”雲琦看著她臉上洋溢的喜悅,只覺得自己連日來的疲累都消散了大半。
綿綿用力的點點頭:“當然!冬天能看的花雖然也有幾樣,但能在冰天雪地裡盛開的也只有紅梅了。”
什麼紅梅傲骨錚錚之類的話她就不說了,純粹是覺得紅梅樹既抗凍又好看,是個價效比很高的品種。
雲琦寵溺的摸了摸綿綿的頭,幾朵紅梅就能讓她這麼歡喜,對綿綿這種純粹的性格,他既喜歡又有些羨慕。似乎從記事起,世上就很少有東西能讓他發自肺腑的高興。
除了……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姑娘。
雲琦輕笑著幫她把斗篷上的帽兜戴的更嚴實一些:“冷不冷?”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聽到耳朵裡,綿綿覺得半邊身子都酥麻了,她有些扭捏的搖搖頭:“不冷,我斗篷裡鑲的是你送的白狐皮,可暖和了……”
說著,綿綿指指雲琦的大氅:“咱倆這件衣服用的是一樣的皮子,外頭的面料花紋也是一樣的,看上去是不是很像一對?”
在做這兩件衣服的時候,綿綿就存了小心思,特意選了兩塊花紋一樣的錦緞,不過雲琦的是海藍色,自己則用了粉藍。還把家裡這兩年存的白狐皮都給用完了,惹的馮氏唸叨了好久。
第322章 要醉了
不過綿綿半點心理負擔也沒有,這些白狐皮都是她家馮師兄送的,她不用誰用?
誰讓老孃偏心的只給大嫂做新衣服,不給自己做的。她就非用不可了,哼!
綿綿絮絮叨叨的把這些事說給雲琦聽,末了還說:“我這還沒出門就失寵了,以後真成外人了。”
“嬸子跟你開玩笑呢。”雲琦安慰一句,然後拉過她的小手:“再說,你還有我呢。”
綿綿感動的淚花點點:“師兄,你真好。”
跟著的丫鬟們面面相覷,姑娘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出格,她們要不要去攔一下?
其中一個丫鬟拉了拉翠芽的袖子:“你說咱們要不要去把大少奶奶請過來,這樣有點不好吧?”
翠芽這時候卻是腦洞大開,她瞥了個白眼過去:“這荒郊野外、大雪漫山的,除了咱家姑娘誰閒的沒事跑出來挨凍?再說了,那又不是旁人,那是咱家準姑爺。我估摸著大少奶奶就是知道姑爺在這等著,才稱病在屋裡歇著的。只要你們別多嘴,外人就不會知道。”
翠芽這麼一說,旁的丫鬟也都懂了,紛紛用手捂住嘴巴,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多嘴。
畢竟在綿綿身邊待的久了,丫鬟們心裡都有數:她家姑娘最不喜歡多嘴的丫鬟,凡是那些平日愛多嘴多舌的,不管性子如何機靈幹事如何麻利,都被打發到別地幹粗活去了。
兩人走到梅林裡頭,雲琦問:“要不要折幾支回去插瓶?”
綿綿搖搖頭:“丫鬟們剛才已經摺回去一些了,這要是綠梅的話,就給師兄帶兩支回去了。”
要不是想到雲琦還在守孝,房間裡不適合裝飾這些顏色鮮豔的花卉,否則綿綿早就動手了。
雲琦這才想到一個問題:“你不會是自己來山上的吧?”要是這樣的話,他的岳父岳母心得多大?
綿綿趕緊解釋:“當然不是,我大嫂和我一起來的,不過她身體有些不舒服,就在房間裡休息。我在屋裡待不住,就出來轉轉。”
“原來大嫂也在啊。”雲琦語氣充滿了遺憾:“早起周媽燉了乾貝竹蓀湯,我還想讓你過去喝一碗呢。”
竹蓀?她很久沒有吃到這玩意了,那可是草八珍之一,用來燉湯滋味最是鮮美。想到鮮美的味道,綿綿忍不住口舌生津,睜著大眼說:“我想喝……”
“可大嫂那邊……”對方是女眷,他邀請或者不邀請都不太合適。
綿綿主動拉住未婚夫的大手:“沒事,大嫂怕冷,待會讓丫鬟送一些給大嫂就行了。”
雲琦挑挑眉:“行吧,你說了算。”然後大手一翻,化被動為主動,把綿綿的小手緊緊握在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