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果真是方杳杳。
喬時憐緩著步,悄無聲息地往其處走去。
只見方杳杳跪身在地,卑微乞求著她跟前背身而立的秦朔,啞著聲:“喬姐姐現在都不知同那男人在哪裡逍遙自在…”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徹響,破開寂夜。
方杳杳尚在茫然吃痛之時,抬頭見掌摑她的人,正是歸來的喬時憐。
第18章 18 、查問
月色如水,潑向庭欄處。
喬時憐居高臨下地望著方杳杳臉上發紅的指印,心頭的暢快由著清風吹拂。
那杏眼盈盈含淚,在看清來人之後驀地驚恐萬分。方杳杳癱坐在地,凝眸看向喬時憐,口中細聲訥訥,“你…”
不及她說完,喬時憐抬手又是一掌摑,“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麼?”
前世背叛,兩次誣陷詆譭,這是她方杳杳應得的兩巴掌。
秦朔聞聲轉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重歸的喬時憐。見她青絲潑散,渾身襤褸,衣上血跡斑斑,他顫聲喚著:“時憐…?”
但他始終沒敢上前靠近。
喬時憐餘光自是注意到了秦朔的反應,她側過頭,露出面上縱橫的乾涸血色,潑碎那張無瑕如玉的容顏,顯得極為割裂,可怖。
秦朔見之,更是徹底駐足在原地,眼裡閃過驚駭與一絲嫌惡。
喬時憐將這細微變化盡收眼底。
她暗自冷笑,她本可以回臥房梳洗完畢後再現身,但她覺得沒有必要。現下獵場裡謠言之盛,她早已失了那些所謂端莊知禮的名頭,又何必再順著世人眼光偽飾呢?
一旁的方杳杳反應過來後惱怒至極,她竟被喬時憐打了兩巴掌!
但見秦朔在此,她癟嘴啪嗒掉著淚,委屈著聲道:“喬姐姐…你,你私奔未遂被抓了回來,為何要把氣撒我身上?”
值此夜間,正是行宮晚膳畢時,陸續有著不少人往臥房而回。眼下喬時憐所在之地,恰是一眾經由之所。鬧出此等動靜,已有好些人隔著距離偷眼打量,又礙於太子之面,沒敢堂而皇之湊近。
喬時憐看穿方杳杳作態的心思,反問於她:“私奔未遂?證據呢?”
而不及方杳杳搭話,秦朔走了過來:“夠了。”
只見秦朔捏著一長條軟物拋至喬時憐跟前,嗓音帶著怒意:“這是一眾女眷從你和那男子離開之路上拾到的。時憐,你還想要什麼樣的證據?”
喬時憐垂眼看去,那是周姝的蹀躞帶,是其女扮男裝時所用。應是那會兒馬背上顛簸,周姝不慎扯落了蹀躞掉在地上,被方杳杳拾了去。
對秦朔這般反應,喬時憐未曾覺得意外。前世他便可為著他的皇權利益棄她不顧,間接致她身死;今此謠言盛傳、證據確鑿之下,他又怎會信她?
他憤怒的不是她不承認私奔一事,而是她作為他心中完美無缺的儲妃人選,出現了瑕疵,讓他無法接受。
她從來都只是秦朔拿來炫耀、向世人彰顯其情深的資本。
舉眾紛紛聚集於此,不多時,喬時憐便見各路官員杵立身後,其間私議落入她耳裡。
“這…這不是喬家二姑娘嗎?”
“難道是被東宮給找回來了?可這模樣…也不像是去私奔的啊?”
“不是說她偽造了遇刺假象嗎?興許是故意弄成這般傷痕累累……”
……
喬時憐聽著,也冷眼看著,她問之於秦朔:“殿下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回來的嗎?殿下不是已經撤了尋我的侍衛?”
被戳穿的秦朔難保面子,一眾皆以為東宮對喬時憐情深,丟了她跟丟了太子的命似的,發了瘋派人在獵場尋她。
卻不知,東宮早已撤了侍衛。
多麼可笑。
秦朔額角青筋縱起,他沉聲反問她:“時憐…你同他人私奔出獵場,孤對此不追究放你們走,如今你怎還來質問孤?”
見他虛偽的模樣,喬時憐只覺反胃,她按捺下不適,“我喬時憐有多大的能耐,竟能在守衛森嚴的獵場設下刺客?殿下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聞言,秦朔目光森然,招來宮人拿出一紙,其上黑字,落款正是喬時憐三字,“這是你買通刺客的書契,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嗎?”
喬時憐瞄了眼一旁悠哉看戲的方杳杳,心道原來後招在這裡。她與方杳杳結好多年,方杳杳想要拿到她的筆跡進行仿造輕而易舉。
眼下可謂是證據確鑿,從私奔的“男子”,到買通刺客,皆要坐實她這私奔未遂之事!
“殿下,臣有事稟報。”
陸昇上前:“臣今日酉時於九暮山南崖見刺客對喬姑娘痛下殺手,幸而臣及時趕到,喬姑娘才倖免於難。且喬姑娘傷勢極重,皆是逃脫追殺時所致,並未有假。故臣覺得,這刺客許是為脫罪偽造了書契嫁禍於她的。”
陸昇捏緊了俯首相抱的拳,他可是答應了蘇涿光要保下喬時憐,當下這些證據皆直指於她,對她極為不利。他只盼著自己的說辭能讓太子心軟幾分,將局面扳回些。
秦朔看向陸昇:“孤問你,尋到時憐的時候…可有他人在?”
“回稟殿下,喬姑娘身邊並沒有男子。”
她身邊只有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