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這言外意思,是怪她把門閂給扣上了,他才進不去屋?
故而她駁問道:“府中這麼多間屋子,你不會挑嗎?”
蘇涿光瞄了眼身後,“只有這間你在。”
“你你…你…”
喬時憐一時語塞。聞及此,她確實難以再找出什麼話來反駁他,再加上如今他這副慘慼戚的模樣,她不知覺地就心軟了幾分。
但一想到他此前有意隱瞞她的事,喬時憐仍心頭氣難解。旋即她捏了捏他的臉:“你別以為用這樣的苦肉計,我就可以消氣。”
“沒有。”蘇涿光否認道。因渾身早被凍得沒了知覺,此番唯有面頰處,她尚溫的指尖捏來捏去的感官,他微微往前移近,試圖貼合她的動作,感受著她的體溫。
他目光沉靜,盯著她稍鼓的杏腮,挑著惱意的柳眉,緩聲說道:“我想在這等你,沒想到下雪了。”
聽罷她下意識嗔道:“那你就不會找間屋子避雪嗎?”
話說出口的一瞬,喬時憐驀地頓住:“……”
得,她又把話繞回去了。
喬時憐望著他,無可奈何,“我去讓秋英備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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湢室裡,熱霧氤氳,緩緩彌散。
喬時憐放心不下,又親自至此,為四肢渾然無知覺的蘇涿光解著衣袍。
及裡衣褪下,她於他身後見著那緊實肌肉處,幾道傷痕縱橫。若是她沒有記錯,那是之前在冷泉處被泉石劃傷留下的。可眼下,這幾道傷不僅未脫痂長好,甚至隱隱又有了綻皮破血的勢頭。
喬時憐奇道:“為什麼你後背的傷又深了?明明都這麼久了,前段時間我見著都快長好了,現在又有裂開的跡象。”
蘇涿光沉吟道:“不知道。”
喬時憐:“?”
“蘇少將軍,你能對自己上心一些嗎?”
她加重了語氣,略有不滿。
蘇涿光點頭:“嗯。”
其實這後背的傷為何還未好,他是知的。
這些時日裡,他盡力剋制著自己不與喬時憐太過親暱,便是怕若有一朝分別,比起濃情似蜜的關係,她更容易接受。
但想是這般想,真要這麼做,縱是他自認自制力尚可,都難以抵住她。一顰一簇,一行一止,她甚至什麼都不用做,他都難以剋制。所謂食髓知味,便是在這觸手可及裡,漸漸釋開了那道枷鎖,那錮住慾念的枷鎖。
所以,他用疼痛,用曾懲戒、警醒自己的方式,去讓自己保持清醒。
在她安然入眠之夜,他無數次悄聲至那間書房,以利劍緩緩劃開舊傷,再用腐生膏澆以疼痛。
天明前,他會處理好傷勢,在翌夜同榻而眠時,不讓她察覺。
如此反覆裡,他終是能把控好距離,漸漸稍顯疏遠於她。
此刻蘇涿光浸於熱水裡,見著那纖手沿著浴盤試著水溫,挽起水聲譁然。
他聽她悶聲嘟囔著,“我現在還是很生氣。”
蘇涿光認真思忖了半刻,問向她:“那阿憐要我如何,才能消氣?”
喬時憐眨了眨眼:“你說點好聽的,哄哄我。”
她話落後,見他斂目陷入了沉思,久久未言。
接而她無聲嘆了口氣,心想著蘇涿光這樣的人,好像根本不會說什麼情話。
“罷了,也不為難…”
“我的好阿憐,我知錯了。”
喬時憐話還未完,聽得他刻意柔和著嗓音道出之言,頓時怔在了原地。
那語調明明極為不適應,更像是在效仿他人而顯得僵硬違和,但喬時憐委實未想到蘇涿光會把此等話說出口,畢竟他在她面前,從不善言辭。
“這樣不對?”
蘇涿光望著她的神色,他記得那話本子上有男主做錯事後,向女主低頭哄言的橋段。哄人一事,他向來沒做過,也不知如何做,只得如此照貓畫虎。
見她不應聲,他覺得自己應是搞砸了,索性誠實道來,“…我不太會。”
末了,他補言道:“但可以學。”
喬時憐見他少有展露的模樣,在她面前笨拙又小心,不禁氣也消了幾分,“你…你現在這樣就行!”
“還生氣嗎?”
她聽他仍試探性問著話,隨即水花濺落裡,他伸出青筋縱布的手臂,遞予她跟前。
“你咬咬,解氣。”
喬時憐心想著,他這還算作不太會哄人嗎?
她睨了眼他恢復了些許血色的面龐,不帶猶疑地咬在了他手臂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