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主子夜不歸宿,搞不好蘇將軍真以為主子離家出走了。他這做隨侍的,不會被蘇將軍打折腿吧…可自己哪掰得過主子啊!
罷了。橫豎都是死,還是先幫主子瞞下來吧。
第3章 3 、重回
“呀!喬姐姐醉了。”
耳畔傳來一細柔驚喚,與之同時,周處略有嘈雜的人聲在她耳中貫連成音,愈發清晰。
喬時憐迷迷糊糊睜開眼,闖入視野的先是憧憧燈火,在眸中漸漸聚焦成形。
隨後她見往來人影聚於亭臺邊,觥籌交錯,笑語連連。瞧扮相,應是出身京城各貴胄名門。
少頃,喬時憐已認出好些生前相識之人。
她這是…做夢了?怎會見著這些人?
不對,鬼是沒法做夢的。
此時她於亭內席間姿態軟綿,眉眼噙著迷惘之色,端看著不遠處玩鬧的一眾,模樣與那醉酒之人確實相差無幾。
喬時憐尚未適應過來周處生氣景象,也未細思方才耳邊說話之人是誰,垂眸察覺自己指尖拈著白瓷酒盞,心頭猛地一激靈。
生前父親強行灌她毒酒的情形仍於腦海久久不散,她幾近出自本能地將那酒盞拋了出去,口中的驚呼聲也未能掩住。
盞碎之聲乍起時,庭中一眾頓住了動作,紛紛朝她看來,以為生了什麼變故。
喬時憐大口喘著氣,驚魂不定地望著破碎的酒盞。
自己能觸碰到實物了?還摔碎了盞。
“妹妹怎麼了?”
一道儒雅溫和的嗓音貼近,是她長兄喬時清。
“喬大哥,姐姐方才飲了酒,有些醉了。”
喬時憐始才發覺自己身側坐著的女子,亦是此前在她耳邊說話者——方杳杳。
她心頭頓時冷如寒冰,連著適才醒來尚有些混沌的腦袋都驀地清醒了。
方杳杳正抓著她的雙手,澄澈的眼裡滿是關切。
再見前世害她的設局者,喬時憐抽出被方杳杳抱著的手,剜了她一眼,眼底嫌惡之色盡彰。
從前方杳杳便是這般,事事粘在自己身側,像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妹妹。
倘若不是一朝被害,喬時憐只怕難以瞧出這張純淨麵皮下竟包藏禍心。
喬時憐不由得諷笑,她裝得可真夠好的。
若非眾目睽睽,喬時憐真想把毒藥下到酒裡,捏著她的下巴,讓她也體驗一番被強行灌入毒酒是什麼滋味。且在這之前,還得身敗名裂,為親人所拋,為世人唾棄。
喬時憐憶及前世種種,心頭的不適越發翻湧難耐。
眼見喬時清心切步來,喬時憐順勢站起身撇開方杳杳,對他勉強扯著唇角,一副尚未回魂之樣:“哥哥我沒事…只是方才酒盞裡有蟲子,嚇著我了。我現在有些頭暈,想回屋內歇會兒。”
喬時憐已是極力維持著自己端淑得體的形象,怕被周圍人看出端倪。好在一眾也是以為她驚嚇過度,並未多想。
當下她確實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歇息。
她心緒很亂。明明自己尚是漂泊山野的鬼,怎就又成了人?這裡太過嘈雜,鬧得她頭疼,讓她難以集中精神。
“好,我讓秋英扶你進去。”喬時清點點頭,眼底掠過一絲遲疑。
方才他瞧得真切,妹妹望向方杳杳時,眼底冰冷,像是在看仇家一般恨不得殺之的眼神。
難道是那方家姑娘欺負憐憐了?可憐憐待她親如姐妹,向來自己有的好東西恨不得全搬給她。這其中發生了什麼?
而方杳杳尚未從喬時憐那一眼回過神,她僵著身子坐在席中,心底已掀起駭浪。
難道…喬時憐發現了什麼?不,不可能,她從未展露過自己的心思,也自認藏得很好。可今日喬時憐為何如此待她?
遠離喧囂處,秋英扶著喬時憐至別院客房歇息,她望著後者蒼白麵龐略感擔憂,“姑娘,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喬時憐揉著額角,秋英便躬身退離了屋。
喬時憐倚在美人榻上,怔怔望著朱欄雕樑,聞著香爐中淡淡薰香。
她挽起袖,緊緊捏住了自己的手腕,感受著腕處傳來的溫熱與力道,她始才確認——自己重生了,且回到了十六歲那年,太子所設晚宴上。
這一年太子及冠,聖上特賜落霞山別院予太子,秦朔便在此設宴邀請一眾。而翌年三月…喬時憐便被聖上欽點為太子儲妃。
此道賜婚旨意,亦曾羨煞京城眾人。彼時人人皆道她是最適合不過的太子妃人選,更不用說秦朔本就對她用情至深。佳偶天成,不失為京中佳話。
情深?想到此處,喬時憐不禁冷笑。
“時憐…時憐……”
一稍顯急切的嗓音破開此間寧靜,攪亂了喬時憐的思緒,她下意識蹙起眉。
當然,還因為這聲音的主人,太子秦朔。
喬時憐看著秦朔闊步走來,起身稍微敷衍地同他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