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涿光已是步近榻邊:“今夜,我任憑阿憐欺負,絕不還手。”
聞及此,喬時憐提起了些許興趣,思忖半刻,她指著榻邊,“那你把自己綁在這裡。”
窸窣聲裡,蘇涿光為之照做。
喬時憐環顧著他周處,想著他解起裙帶另綁的動作頗為利索,便又再取下他的腰帶,將他牢牢縛在了榻邊。
以防萬一,要是他又騙她,徑自解開了就不作數了。
蘇涿光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自是明瞭她的用意。
她對他報復心向來很重。
松落的衣袍撇於錦衾間,她亦不急,如今她也算是從他那裡學得,如何做才最是磨人。越是徐徐緩緩,他越是難耐。而她偏要刻意掠過他粗糲的舊傷處,柔荑撫過不平的痕跡,處處點火的動作可謂之玩弄。
他反抗不得,她有意將他束於榻邊,倚坐在簾幔揮動裡,甚至是隻能眼見著她往下。
喬時憐雖是羞臊,但她每每指腹稍動時,便能發覺他幽深的眸子愈暗,其裡含藏的洶湧愈盛,似要壓抑不住,難以自持,她莫名興意極佳。
她好似從未細細觀察過,蘇涿光情動之時,那漱冰濯雪的眉眼會有何等變化。
自她識他起,印象裡,他從不展露多餘的一絲情緒,面色端端的似雲間雪色,永遠是那樣遙不可及,不易近人。
那立於高嶺的神是不會有慾望的,連著生死都無謂,獨獨在她眼前,他才像個活生生的人,會被她輕而易舉勾起慾念,就此沉淪。
今夜她以更為直接的方式,開啟了那道大門,讓沉積的念想一發可不收拾。
蘇涿光在她有心報復之時,便有一絲後悔。非是後悔哄了她,而是後悔這樣的方式委實過於折磨。從前他慣於對她掠奪佔據,縱是期間有著小打小鬧,他由著她胡來,但她不曾像今此這樣。
他動了動被緊緊錮住的手,逃不掉,避不開,只覺著他又快要被她逼瘋了。
寂寂夜色裡,她聽聞他氣息漸促,眼見那點漆似的眸中,燒灼的隱忍難捱,她始才傾身吻在他耳畔,咬著那極薄的耳垂,含糊著字音,“蘇涿光,我想聽你說,你喜歡我。”
她想,她是百聽不厭的。這樣的喜歡,曾讓她經過無數次懷疑與確認,亦患得患失。
他的聲線已啞不成音,“阿憐…我…喜歡你。”
喬時憐覺得很是滿意,她輕輕挪動著身,坐在了他腿上,一面端看著他幾近意亂的眼,額間與頸間青筋縱起,彷彿被逼至了極限。
她低聲呢喃著,“蘇涿光…我以前同你說過,你想要的話,可以直接告訴我。”
她知,像他這樣慣於將喜怒藏於面下,看似無慾無求之人,說出想要二字是何等難能可貴。
話落時,他迅然接言,“想要。”
“想要…阿憐。”
燭淚燃盡,暗色浮動的影裡,各自短促的呼吸交織。
喬時憐早已消了氣。她最為知曉,眼前人將之真心以付,褪去她所有的不安時,她才敢於黑暗裡掙扎而出,敢哭笑,敢氣惱,任憑種種,皆是因他才有了勇氣。
無論她做什麼,失或得,他永遠不會棄她而去。
長夜深深,起初喬時憐還佔據著主動,略有笨拙地配合著他。到最後,也不知那水綠柔紗何時被掙脫,她於無休止裡漸漸褪去了意識。只是還記得,他還顧及她未愈的傷,持著最初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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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將至喬時憐生辰宴。
將軍府在此之前,迎回了麗妃蘇煙蕪歸家。先皇駕崩,臨終前特允麗妃褫位回府,只是這道聖旨究竟是由秦朔授意,還真的是先皇特許,便不得而知。
周家被抄斬的時機卡得很妙,是在皇后國喪至先皇駕崩前。喬時憐覺得,周家之事被揭發,定也有著蘇涿光推波助瀾,興許以此換來姑母自由身,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雖是喬時憐的生辰宴亦在國喪期內,但不興舞樂,蘇涿光亦對外言,這只是一頓尋常家宴,故比起尋常宴會顯得小了不少。
喬時憐倒是樂於如此,原本她便不在乎舉辦生辰宴,偏偏蘇涿光一再堅持,她也由著他操辦。前世相府為她舉行的生辰宴一點也不少,向來是隆重奢華,後來她離開相府,也拋卻了這樣的習慣。
及宴近時,喬時憐從宴邀的名單裡發現了端倪。其上名單盡是她相熟之人,但沒有喬家任何一人,而那名錄末尾,有著陸虛懷老先生的名字。
不宴請喬家,喬時憐知,是蘇涿光知悉了前世她被害的真相,打心底不願她見著喬家傷懷。
但陸虛懷老先生在名錄上,喬時憐便有些不解了。她本是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心想著哪怕與陸虛懷老先生不甚熟悉,畢竟有救命之恩,生辰宴請他至此,也算是情理之中。
直至生辰宴是日,將軍府上下為此忙得不可開交。
喬時憐正於內院接見女眷,聽聞坐於屋簷上的西風奇道:“咦?持陸老先生請帖來的那個人,好像有些眼熟,在哪見過一般。”
她為之一怔,“陸老先生沒來?來的人是誰?”
她分明記得,陸虛懷如今孤身一人,並無子嗣。
第74章 74 、盡興
及宴始, 宴行於將軍府露臺。
正逢涼夜霜風乍起,拂落滿地桂子,清香滿懷。
明燈通徹, 露臺處唯設圓桌一席,賓客與主盡坐於此, 無高低貴賤之分。與其說此生辰宴是為宴會,不如說這只是一頓再簡素不過的家常便飯。
卻因將軍府上下為著少夫人的生辰, 各自盡心勞力, 臉上掛著喜色,才讓喬時憐覺得這一切皆是為了她才得成。
且賓客與她盡識盡熟,諸如昭月與季琛,蘇涿光還一道宴請了王令夕與陸昇,人雖不多,但少了官場上慣以身份往來的奉承, 喬時憐舒心不少。
今日昭月一來, 便於內院同喬時憐與蘇煙蕪痛訴季琛,言之他遲遲不去聖上那裡提親娶她,估摸著是心野了還想著外面的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