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瀟覺得自己沒救了, 哪怕是到了現在, 她也捨不得他有一丁點的不自在。
隨後她若無其事的又撕開了沙拉醬包,蘸了滿滿一大坨,一口咬進了嘴裡。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兩年多沒吃過了,現在再吃還是覺得味道不錯。”
江璡琛的嘴抿成了一條縫,給她盛了碗雞湯, 又不著痕跡的將那盒子飯糰放到了遠處, “先喝點湯暖暖胃。”
程楚瀟垂著眼瞼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就在江璡琛呆愣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時,程楚瀟卻又從他的手裡借過了那碗湯。
她慢慢的一口口的喝著雞湯,臉上淡淡的無喜無悲。
江璡琛看的心下發慌, 她向來都是把情緒表現在臉上的,這個樣子的程楚瀟他沒見過。
他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是很難過還是已經有了好轉。這種摸不清頭緒的未知感讓他很慌亂。
“是不想喝嗎?”他最後試探著問。
程楚瀟將臉從喝了小一半的碗中挪開, 有些奇怪的看著他,最後又轉化為悲涼。
他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難過,她的痛苦,她的掙扎, 他真的一點都不明白。
程楚瀟只覺得疲憊, 從未有過的疲憊。
見她不說話, 江璡琛以為是預設了。又要將碗從她的手裡拿過來,將其他的遞過去。
不過這次他沒能如願,在拿碗的時候程楚瀟躲了下, 隨後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這次她終於敢像以前那樣直視著他的眼睛,可是這次不一樣,她的眼中已經沒了那顯而易見不加掩飾的愛意。
所以這次換江璡琛先錯開了視線,他逃了。他不敢也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冷淡,看他就像是在看陌生人那種。
其實要是他在有一點點的耐心,或者說他有程楚瀟對他一半的勇氣,再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看看她的眼睛,就會發現那抹深深的愛意還在,只不過被悲傷包裹,不易察覺罷了。
程楚瀟囫圇的喝完了一碗竟然又給自己盛了一碗,她現在沒什麼胃口對著流食還勉強的可以嚥下去,雖然情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徘徊,可是她還要盡力的養好自己的身體,不然爸爸怎麼辦呢。
她還要繼續熬下去。
江璡琛看著她喝了兩碗雞湯,眼睛亮了亮,欣喜的說:“愛喝麼,那我明天再給你訂。”
“不用了。”她淡淡的說完,就又躺了下去縮回了被子裡。
江璡琛嘴角帶著苦笑,覺得一切就像是因果輪迴。這對話多麼的熟悉,當年高中的時候他們也曾經說過一樣的話,只不過現在角色變了。
現在已經下午三點了,折騰了這麼久兩個人都很疲憊,身心都飽受著煎熬。
程楚瀟背對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著,還是僅僅不想面對他。他靜靜的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小小的一間病房裡安靜沉默壓抑。
他就那樣默默的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看著外面的天色變暗最終完全變黑,就像是無盡的深淵他們再也看不到前面的路。
兜裡的手機響了又響,哪怕只是輕微的震動聲他也怕吵醒程楚瀟,於是極其不耐煩的帶著戾氣走出了病房。
如果那份冰冷能夠化成實質,電話那頭的人此時應該已經被凍成了冰。
“說。”他接下電話,被壓低的單音節字詞直衝上靈蓋,張碩在電話那頭下意識的抖了抖。
“江江江,江總。”他吞下嚥了下口水,才把舌頭給捋直繼續說:“澳海和德天兩個公司下午來人到公司裡鬧,他們說是……程總現在自身難保,他們要終止合作。”
江璡琛聽後冷笑,“可以啊,告訴他們先交違約金,一分錢都不能差,不然就等著收律師函吧。”
他現在正需要一個發洩的突破口,偏偏有人要往槍口上撞。他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漫不經意,可是眼中卻越來越陰冷。
張碩被他態度隨意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足夠霸氣的樣子嚇到,暗自吸了口涼氣,顫顫巍巍的說:“還……還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璡琛不耐煩的打斷,“張碩,我花錢找你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是隻當一個傳話筒。”
第一次被這樣罵,以及擔心自己飯碗不保的張碩快要哭了,卻還是強撐著說:“可是這個我真的搞不來,你也知道泰啟家的那位秦女士是多麼油鹽不進。”
江璡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穩定下來,“她又什麼事。”
“具……具體不說,只說要見你。”張碩底氣都不足了,“還說,你要是不見下一期的合作也就不用談了。她可是咱們的大客戶啊……”
“這他媽的——”江璡琛剛開口罵了句猛地又把聲音降低了,向著走廊那邊的吸菸區走去,才有接著罵,“一個個都以為自己是誰,天王老子啊。”
他罵完了,也沒脾氣了,即使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給張碩的任務仍舊是保持著公司的正常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