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沒有,我們在漠大等著你們呢!”
穀梁一的臉刷地漲紅了:“誰,誰是小吉祥物?”
諸葛逍不理他,笑嘻嘻地還想繼續喊,被惱羞成怒的穀梁一一把捂住了嘴巴。
聽到喊聲,走在隊伍靠後位置的一名隊員腳步微頓。
但礙於隊紀的原因,他並沒有回頭。
焦教官看著校門口亂糟糟的景象,狠狠皺眉,突然高喝一聲:
“安靜!”
“全體都有,立正,敬禮!”
這段時間穀梁一已經被訓出條件反射.了,聽到命令便下意識遵從。
不過,他並不是一個人。
周圍的所有同學也都和他一樣,在焦教官話音落下的瞬間,便齊刷刷地抬起了手。
沒人說話,剛才還喧鬧沸騰的校區靜得針落可聞。
烈陽當空,無數道目光匯聚在前方的背影上,穀梁一的鼻子漸漸開始發酸,異樣的表現也引來了旁邊諸葛逍的側目。
單眼皮青年臉上輕浮的笑容如雪融般淡去。
因為他注意到,穀梁一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看著易言挺拔的背影,恍惚間,穀梁一竟覺得自己又看到了當初那位把自己從黑暗中一步一步背到陽光下,肩膀比山海還要寬闊的傅警官。
“哭什麼,都是老大不小的小夥子了,好好洗把臉,振作一點!”
“……可,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誰?監控裡面一直被關在地下室的孩子只有你一個啊。”
良久的沉默後,是孩童崩潰的啜泣聲:
“我弄丟他了……都是我的錯……”
“是玩具嗎?還是別的什麼?唉,我果然不會哄小孩子。”
眼底青黑、滿臉胡茬的警官撓了撓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半融化的奶糖塞到男孩的掌心:“這個本來是給我兒子買的,他喜歡吃甜的,不過接下來我估計也沒法回家了,就先給你吧。”
“我不要,我不愛吃甜的。”
“真是難伺候的小鬼,”警官嘖了一聲,“腦子比大人好用不代表你就是成年人了,將來有的是你不想喝咖啡也得喝的時候呢,在該吃糖的年紀就多吃點糖,否則你這輩子就要從頭苦到尾了。”
“……這是該對小孩說的話嗎?”
男孩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抗議道。
“呵,”警官笑了,“不是說了嗎,我不會照顧小孩。現在想來,我這種混賬當初就不該結婚的,孤獨終老還差不多。對了,記得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保密啊,那個逃跑的毒.梟我們還沒抓住,福利院要查封,檔案也全部要封存保密的。”
其實穀梁一從第一眼看到易言起,就覺得他的五官長相有點神似那位警官。
……如果警官的兒子還活著的話,應該也差不多考上大學了吧。
畢竟他說過的,自己的兒子成績很好,尤其是文科相關的幾門,基本只要高考不失誤,國內大學隨便挑。
說來也巧,這輩子對穀梁一影響最大的兩個人都姓傅。
只不過,傅警官是將他從暗無天日的地獄中拯救出來的英雄,而另一個人,卻毫不猶豫地辜負了他的信任,將他推入了無邊深淵。
——穀梁一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半身是如何消失的。
就在臨來漠大報道的前一天,他又去郊區的烈士公墓看望了一次傅警官。
因為職位特殊的原因,那座墓碑上刻的甚至都不是傅警官的真名,不過墓前擺著的一束快要乾枯的花和一盒皺巴巴的紅塔煙盒,還是讓他內心稍稍感覺到了一絲慰藉。
至少,還有人記得這位警官。
他一向缺乏勇氣,所以非常敬佩那些敢於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拯救世人的英雄們。
他能做的不多,唯有記住而已。
因此,穀梁一也是人群中最後一位放下手的。
全程,他只是執拗地看著那個在自己呼喊時似乎想要轉身的隊員背影,在心裡默默地祝福他們一路平安。
一定要活著回來!
校門大開,十餘架微型探測無人機集體起飛,在高空中為先遣隊隊員們探路。
前方列隊之中傳來一聲嘹亮的號令: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