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老喝了半盞茶,潤潤嗓子道:“那煎餅果子,是你自己作出來的嗎?”
桑柳:“是從書上翻來的。”
劉長老也不意外:“你學廚多久了?”
桑柳沉默:“似乎好像是這兩三個月,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我一直當成一個小愛好。”
劉長老沉默的時間更久了,這似乎是他的一個習慣,說著話總是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桑柳也看出來了,哪怕皮囊還是年輕模樣,但是他靈魂已經垂垂老矣,暮氣從眼裡透出來了。
劉長老:“要好好考慮一下,不要輕率決定,這一途,遠比其他的要困難得多。”
桑柳:“前輩,你往日是怎麼修煉的?”
她倒是知道劍修要每天練劍,丹修每天煉丹,體修每天煉體……好像就沒有一個歇息的時候,各個都在為精進修為而努力,這也太累了。
要是廚修每天也圍繞著廚房打轉轉的話,她也不修了。
劉長老陷入了思考,自從前兩年研究方子失敗後,他就沒有瘋狂的研究方子了。
“修廚,我每天都會研究研究方子,研究這些花花草草如何搭配著吃……”他眼前開始浮現在一畝三分地耕耘的自己,成日圍繞著灶臺來習自己的方子,又或者看別人的方子,試著做一做。
數百年來他都是這麼做的。
桑柳:“前輩,你很喜歡研究新菜式嗎?”
劉長老:“是。”
他剛入道那會,就是憑藉能不斷研究新菜式,才一直往上進階,只是到後來,能研究出的菜就不多了,他就卡在了金丹期,這一卡,就是九百多年。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壽數將盡,聽聞宗門內有了疑似新廚修的人,這才來勸一勸。
劉長老:“廚修一道,難。”
“謝謝劉長老。”桑柳笑了笑,她還沒決定自己要不要來吃廚修這口飯呢。
“我看過長老研究出的幾道菜,你是不是每一道菜都用上了不同的菜?甚至一樣沒有重複的?”
劉長老點頭:“重複用多,便不新了。”所以他菜譜裡面的各個用的菜都不一樣。
李莊年聽的微微蹙眉,不過他是外行人,勸誡效果可能不大,不然劉長老肯定就走出來了。
於是他看向桑柳,希望這個聰明的姑娘能夠明白。
桑柳確實感覺到了,這人可能是鑽牛角尖了。
就好像是有強迫症一樣,比方說這個菜放了細鹽,那下一個就不放了細鹽,這個菜放了豬油,那個菜就不放豬油。
桑柳:“那你可聽過“米百做”呢?”
劉長老還是第一次聽這種說法,但從意思上也不難理解:“米的一百種做法嗎?”
桑柳點頭:“嗯,我保證樣樣新。”
劉長老起了點精神:“當真?”
桑柳笑:“是的,可否借用一下您的廚房?”
劉長老坐不住了,他起身帶著桑柳:“來來來。”
桑柳一進廚房就感覺到自己那小廚房在這根本擺不上臺面,人家這個才叫廚房!
廚房呈U型設計,左右各放著各種不同的鍋,光是菜刀就有一面牆。
劉長老提供了一袋子靈米:“這夠不夠?”
桑柳:“夠的,今天可能時間不夠做一百種,這些應該有餘裕。”
桑柳對李莊年微微一笑:“李師兄,可否能幫忙去拿一下我的石磨,就是放在院子裡。”
李莊年頷首點頭。
桑柳開始開鍋煮米,她先是選取簡單的十個菜式。
炒米,炒米茶,腸粉,米豆腐,米漿,米糕,皮蛋瘦肉粥,竹筒飯,黃金蛋包飯,揚州炒飯。
這米百做要真正數起來不止是百樣,其實千樣她都能給湊出來。
劉長老聽聞其菜式便覺得不凡,幫著桑柳開鍋。
炒米是最容易的,不用放油鹽,掌握好火候,中小火炒二十分鐘,顆顆金黃酥脆,佈滿米香的炒米就出來了。
有了炒米,便可以用炒米下點茶,茉莉花,放點鹽和蜂蜜,開水一倒,一兩分鐘後茉莉香味的炒米茶便好了。
李莊年很快送來了石磨,桑柳便拿去磨米漿,米漿磨得細膩粘稠,放點冰糖,就是很好喝的米漿湯。
磨好的米漿便能用來做米豆腐,米糕腸粉等等。
……
劉長老默默看著桑柳忙碌的身影,以及一道道已出爐,還有未出爐的飯菜,早已枯竭的心中注入一股活泉水。
他握著帶著茉莉花香的茶,輕輕抿了一口,炒米的香和茉莉糅合地極好,炒米壓走了茉莉過於甜膩的香,茉莉帶來多重香味,蜂蜜和鹽中和了茉莉和炒米的苦澀,帶來餘甘。
一杯茶下肚,他竟發現自己的停滯了許久的境界,竟然有隱隱鬆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