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八扭轉脖頸，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殘留藥渣的空碗，像是在思索，‘苦’是什麼意思。
沒逃出前的每日她都要喝一碗用毒蟲做引的湯汁，味道像腐肉般噁心。這碗黑乎乎的藥要比毒蟲熬製的藥汁好入腹的多。
林嬌嬌剝去糖衣，拇指和食指捏著糖塊塞到阿八的嘴邊。
“這是什麼？”阿八沒見過，伸出舌頭舔了舔，怪怪的，又是她從沒嘗過的味道。
“糖。”林嬌嬌不知道阿八吃了多少苦，一個九歲的孩子居然連糖都沒見過，“甜的，含在嘴裡就不苦了。”
“糖。甜的。不苦了。”阿八學著林嬌嬌說話，說不太利索，一頓一頓的。
林嬌嬌把藥上好，扯下堆積在阿八腰上的衣服，琉璃搬進來個炭盆，裡面燃燒著上好的銀木炭，“生火會嗎？”
阿八搖頭。
琉璃無奈，“那你以後就負責院裡清掃，一日三餐，按時吃飯，不許賴床、不許偷懶，和我住就要守我的規矩。”
“沒事不要出院子，也不要給小姐惹麻煩知道嗎？”琉璃雖然心疼阿八的遭遇，可對她而言任何事情都沒有小姐重要，
“阿八，阿八知道了。”
這還是第一次從阿八的嘴裡說出她自己名字，聽上去有幾分滑稽。
“阿八阿八的，倒真像個小啞巴了。”琉璃忍不住發笑。
晚膳時琉璃去書房找老爺，院裡不明不白多了個人，自然要通知老爺和管家的。
林頌聽完一個頭兩個大，卻沒有指責什麼只揮了揮手說知道了。
一個乞丐而已，戶籍文書倒是不難辦，剛好嬌嬌身邊缺侍女服侍，要留下便留吧，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林嬌嬌午膳吃的撐了，晚上沒什麼胃口，只想喝碗清粥，琉璃去廚房拿菜，廚娘聽說嬌嬌小姐院裡多了口人，非要給琉璃等會再添個菜，一來二去耽誤了一刻鐘。
房裡兩爐炭火燒的暖和，穿的單薄也不覺得冷，林嬌嬌給阿八示範如何洗手，阿八有樣學樣，雙手洗淨乖乖坐到飯桌旁。
“阿八，要小姐動筷你才能動。”琉璃看著阿八沒有規矩的樣子，伸手製止，主僕同桌用膳已經是沒了規矩，不可再縱容放肆下去。
琉璃把阿八碗裡的兩個饅頭重新放回盤子裡，阿八吞嚥一口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冒著熱氣的饅頭，攥著筷子指尖來回搓動。
“她不懂這些，要慢慢教她。”林嬌嬌在阿八的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也是如此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事情被趕出去。
“吃吧。”林嬌嬌把饅頭遞給她，又給阿八添了碗湯，“慢點吃，別噎著。”
阿八狼吞虎嚥，三兩口就把饅頭吃了下去，裡面熱氣燙到舌頭也沒管。
沒有沾汙水的熱饅頭，好吃！
看著沒有半分吃相的阿八，琉璃眉頭緊皺，“要小口小口的嚼碎了再嚥下去。”
入夜起了大風，吹的窗戶晃動，琉璃給睡在身邊的人掖了掖被角，躺下準備休息。
阿八突然察覺到不對勁，從床上坐起，推搡了一下琉璃，“我要去找姐姐。”
“小姐已經睡了。”琉璃把人拽躺下來，“你聽話，乖乖睡覺，睡醒了就能見到小姐了。”
“我要找姐姐。”她繼續重複剛才的話。
阿八神色凝重看向窗外，除了風聲還有腳步聲，來者是名男子，內功高強不遜色於她。
琉璃姐姐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姐姐又沒有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