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重傷患者,稚唯能做的非常有限,按她最初的想法,藥材可以放寬使用,但不該對生存率極低的傷患隨意動用酒精,否則再來十個新手禮包,她也救不活多少人。
可看不見也就算了,傷者就在眼前,她如何視而不見轉身就走?
[來都來了。]
稚唯祭出四字法則,系統哽住。
深吸一口氣——
被難聞的空氣嗆了一口,稚唯老實戴上請大母縫製的口罩,一腳踏進營地。
自稱有事離開然而始終躲在角落裡旁觀的王離看得愣住。
身邊被他刻意從營地裡叫出來的軍中瘍醫擺弄著手上的草藥,毫不客氣嗤笑道:“小將軍上哪兒騙來的小女子?還女醫?嚇哭了你哄?”
王離:“……”
“她,”王離頓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麼解釋,只道,“先看看。”
……
當晚,全體軍醫陷入瘋狂,王離的家信插著金色羽毛緊急奔向自家大父。
〈10〉
陳縣。
嬴政疑惑問:“老將軍,可是王離那裡有什麼變故?”
“回王上,倒不是戰事相關……”
王翦有些不知道怎麼解釋,思考措辭的同時,直接將竹簡經由趙高呈交給君主,以備檢視。
“離在信中道,安豐縣內有一稚齡女子,醫術近乎有起死回生之力,半日之內,就將四名重傷軍卒的傷情穩定了下來,且觀其所用術法,不同於尋常瘍醫,似乎頗為……”
不用王翦複述,嬴政已經看到了“奇異”二字,除此之外,還有“酒精”“縫合”“三角巾”“木板”等字樣。
竹簡能容納的文字有限,時人凡是書寫都習慣用最精煉的字句,王離寫信也是如此,一卷竹簡只能優先燒錄最重要的資訊。
可也正因為描述有限,讓從未親眼見證之人只能憑空想象,半猜半蒙。
“酒精”還能理解,“縫合”是指什麼?像縫衣服那樣縫皮肉嗎?人不會死嗎?還有,三角巾和木板怎麼就能止血正骨了?
看不懂。
偏偏王離還用了“起死回生”“奇異”等評語,再結合其所在地點,就讓人很容易一下子想到楚巫身上。
也無怪乎王翦看完信後面色古怪。
若非瞭解自家孫子的心性,他怕是會以為王離被什麼神神叨叨的巫術給騙了。
“有趣。”
嬴政挑眉道,隨後合攏竹簡於一手,指尖輕輕敲打在上面,斂眸深思。
王翦見狀,立馬警惕起來。
如今秦王政年已三十又七,想想其祖孝文王及先王莊襄王逝世時的年歲,就容不得朝臣不暗自擔憂。
縱然秦王政重視保養,可六國未滅,身為君王豈能懈怠?加之權欲深重,國家大小事都要抓於手,日積月累的高度勤政,只會讓他的體力、精力漸漸退弱。
這都還沒統一呢。
王翦不敢深想,亦不敢擅自探知君主的身體狀況,但只看夏無且自荊軻刺秦後,由侍醫升為太醫丞卻依然隨侍君王左右,而長公子扶蘇出入朝堂,日益受重,便知道秦王政自己心裡也有考量。
可就在這時局,忽然冒出個有起死回生之術的人……惹得君主心動,焉知是福是禍?
還是先探查清楚了再說。
王翦剛要決心請諫。
結束思考的嬴政先道:“釀酒本就消耗谷糧,王離言,萃取'酒中純精'耗損更多。可當地一介女醫都能自制酒精,可見芍陂這些年養活了多少楚人。”
王翦:“……啊。”
嬴政將竹簡扔回趙高懷裡,毫不客氣嗤笑道:“如此良田水利,楚人卻憊懶不懂生產,竟連牛耕都不會。老將軍。”
“啊、啊?”
“等選出秦吏,優先派往此地,加以整治,供應之後大軍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