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梁這是何意?
明蘇回憶他昨日說的話。
“殿下不必去了,陛下有事要吩咐娘娘,正命小的去傳召呢。”
陛下有事吩咐,要她不必去了。可見她不必去,與陛下的吩咐有關。皇后是後宮之主,陛下吩咐之事,必與後宮有關。
趙梁是提示她陛下在宮中也有所舉措,要她離仁明殿遠些。
前朝與後宮一起動,莫非陛下當真要整治明寅明辰?
可眼下能頂事的皇子只他二人,總不至於當真廢棄。明蘇竟不懂皇帝在想些什麼。
玄過等了一會兒,見殿下沉思不語,便問了一句:“這花還送否?”
明蘇抬了下手:“緩兩日看。”
還是謹慎些為好。
只是緩兩日花便該蔫了。明蘇有些心疼,將花接了過來,自己拿著,回了內書房。
她尋了一白玉花缽,將荷花好生地養了起來。花瓣粉嫩,荷葉碧綠,浮在水上,便好似自白玉中開出的一般,既雅緻,又別有一番韻味。
明蘇看著,卻很煩悶。
就像是面前被隔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只需將這層紙捅破,便可窺見真相,故人相認了。可偏偏諸事煩擾,絆住了腳步。
明蘇斷定紙的那邊必是阿宓,必是她回來了,可她卻沒有一絲信心,不是沒有信心她能猜對,而是沒有信心,阿宓會與她相認。
她握住掛在頸間的小貔貅,想,昨日書房中,她求她寫字,已將話說得很明白了,皇后必是能聽懂的。
但凡她心中還有她,她有一絲顧念舊情,便一定會回應她。
可明蘇卻不敢肯定她們間的舊情在阿宓心中是否還當真,也不知何時起的,她只知追隨著鄭宓,尋找著她的蹤跡,可對她在她心中究竟佔了幾分,卻不敢那般肯定了。
我已將能做的,都做了。你待我哪怕有一絲在意,便朝我邁一步吧,哪怕只是眼神示意都好。
明蘇心中默唸,煎熬難當。
隔日,明蘇起身,正要出門,外頭突然遞來一張紙條。
她開啟一看,便見上頭寫著貔貅二字。明蘇一驚,立即道:“誰送來的,那人何在?”
僕役回道:“是一名老者,衣衫平常,容貌毀壞,家令帶入府的,他說殿下見了這紙,必會見他。”
明蘇道:“命他來見。”
而此時宮中,鄭宓也起了。
前日皇帝召她,一入寢殿,便與她道:“你入宮一年,所行之事,頗得朕心,唯有一件,後宮之中,訊息傳遞,往來不止,使朕的朝堂,朕的後宮,規矩全無。”
鄭宓自是請罪,其實這一年來,後宮的訊息傳遞較之以往,以好了不少,餘下仍在活躍的,也只德妃與賢妃了。
至於這二人,一來她們在宮中經營日久,極難根除,二來也是鄭宓有意縱容。
若是她真將二妃壓得毫無反抗之力,她便該深受皇帝忌憚了。
皇帝召她來,也不是要聽她請罪,他緩緩道:“朕今日才召見了無為山人,山人入萬方殿不到一刻,明辰便到了,明辰一走,明蘇接著登門,明蘇只後明寅也未落下。
怎麼他們三人的訊息竟這般靈通,朕在宮中見了誰,不出一個時辰,便是人盡皆知了,這般下去,只怕朕在殿中說了什麼,也抖落得到處都是。”
皇帝斥責了一通,方道:“山人習慣道通伺候,便由得他去,但他煉丹的爐子,決不許有旁人靠近。如今日這般的訊息往來也斷不許再有。”
鄭宓聽懂了,原來是惜命,怕有人在丹藥中做手腳。
她露出為難之色:“餘者臣妾皆應付得來,但賢妃與德妃是二位皇子生母,臣妾怕是有心無力。”
皇帝冷聲道:“二子不孝,朕還未晏駕,他們便惦念著皇位了。品行如此卑劣,是二妃之過。你只管去做,自有朕為你撐腰。”
鄭宓聽到此,立即便想起方才皇帝已召見過明蘇了,他們說了什麼?難道也是相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