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了?”
遲焰沒說話,有些答案一遍就夠了,他懶得重複兩遍。
或許是之前顧已已經對黎君打過預防針了,所以此時遲焰的這句話也並不能讓黎君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她也看不出來多生氣,或者憤怒,她只是想將結果分析給遲焰聽。
“你不走,在顧已的身邊,吳卓和你的事情一定會暴露出來,你比我更清楚顧已知道真相後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又是覺得我會毀掉顧已,對嗎?這些話我都聽膩了。”遲焰打斷黎君的話,一個字也不想聽:“既然你覺得會毀掉,那就毀掉吧,我不在顧已身邊的十年時間裡,他看起來也沒好到哪裡去,如果說我對他來說真的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可以毀掉他,那麼我也一定可以重塑一個更好的他。”
似是沒料到遲焰的態度會變得強硬,黎君錯愕了一下,然後突然明白過來,顧已和遲焰已經和解,甚至在某個方面已經達成了共識,他們不會再分開,不管發生什麼。
黎君突然記起了多年之前兩個少年的關係被發現的那一天,他們的臉上也沒有什麼慌亂的表情,甚至是堅定的,好像他們早就為這一天的到來最好了準備,並且都在為之全力以赴。
就是這個時刻,黎君意識到,她不可能再把兩個人分開了。
如果遲焰連毀了顧已都不怕,那麼真的再沒有什麼事情能讓遲焰離開了,或許到頭來她真的會一場空,什麼都得不到。
可是,她怎麼甘心?
——
這天顧已給遲焰打來了電話,聲線緊繃且慌亂,遲焰耐心安慰了他快半個小時才讓他稍稍放了心,可即便這樣,顧已還是在當天晚上從海城飛了回來。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了,顧青暉中午醒來此時又睡下了,遲焰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著半夢半醒,病房門被推開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看到顧已出現在門口,意外也不意外。
顧已放緩腳步走過來,遲焰沒起身,就那麼看著他了,顧已站在身邊,垂眸盯著睡著的顧青暉好一會兒才放了心,這才騰出手來摸了摸遲焰的耳朵。
醫院裡的暖氣開的很足,遲焰一直在室內待著,哪裡都是熱乎乎的,可顧已夾著寒冬的涼氣匆匆而來,手很冰,遲焰被冰的瑟縮了一下。
顧已察覺到,把手移開,可才拿開一半就被遲焰捉了回去,握在了手心,無聲的溫暖。
顧已看他一眼,索性將手抽出來直接塞進他脖子後面了,遲焰瞬間被冰的挺直了背,但臉上還是笑眯眯的,顧已也就是逗他,看他涼的厲害就想把手抽出來,可遲焰抓著不讓,無聲的對他說:
“我給已哥暖暖。”
顧已便沒再動,一直到手熱了,和遲焰的體溫一樣了,遲焰才允許他將手拿出來,順便起身去旁邊搬了另一把椅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旁邊,讓顧已坐下了。
“真沒事兒。”遲焰小聲的說:“有事兒我不可能不告訴你。”
“嗯。”顧已應了一聲:“我知道,可就是不放心。”
遲焰明白顧已這種感受,雖然他和顧青暉沒有實際意義上的血緣關係,但對顧已來說,這就是他的父親,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自然很在乎很在乎,所以對他今天晚上趕回來這件事,遲焰完全能夠理解。
他必須要親眼看到顧青暉沒事兒才能真的放心,即便是自己告訴他沒事也不行。
“什麼時候走?”遲焰抓著他的手問。
顧已是去海城工作,時間並不是很自由,現在趕回來,肯定還是要趕回去。
“訂了6點的飛機。”顧已說。
遲焰看了一眼時間:“那已哥睡會兒,還有時間。”
“不睡,和你說說話。”
兩個人分開不過十幾個小時,中間還打了電話,可顧已的語氣好像他們很長時間沒見了一樣,或許是因為經歷了一場長達十年的分別,所以才會對每一次分別都戀戀不捨,對每一次相聚都格外珍惜。
“行。”遲焰笑了下,沒拒絕:“那就聊五塊錢的。”
顧已捏了捏遲焰的手,卻沒說話,視線落在顧青暉的臉上,遲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知道他在想什麼:
“今天下午顧叔都是醒著的,我和他聊了一會兒,情緒沒什麼問題。”
顧已和遲焰一樣,擔心這一次的變故讓顧青暉有了心境上的改變。
可遲焰也沒說實話,今天顧青暉醒來之後,遲焰能夠明顯感覺到他比之前消沉了不少,雖然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大多數還是笑著的,可更多的時候他是呆滯的,沒什麼表情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但遲焰不敢跟顧已說,如果他不走了,那麼實話實說也沒什麼,兩個人一起陪著就是,但顧已幾個小時之後還要離開,還有工作要做,遲焰不想讓他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