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如此小的幽間往往只一人乘坐。
倦尋芳和上沅也沒多想,將這話預設是可以進來的意思,輕輕開啟門,恭敬頷首行禮:“我和上沅已辦完您吩咐的事,剛巧在附近感知到天衍珠的靈力,特來、特來……”
等視線落在狹窄幽間中,突然就“來”不出了。
盛焦面如沉水盤膝而坐,好似在獬豸宗的雪山之巔修煉閉關般,氣度凜然讓人不怒自威;
但旁邊蒲團堆裡橫躺著一人,竟枕著盛宗主的大腿、撩開獬豸紋寬袖笑眯眯地往外看。
——宛如活潑的陽光跳到大雪中。
“喲。”奚將闌嘻嘻笑著說,“倦大人,小上沅,這麼巧你們也坐這艘行舫啊,來來來,別客氣,快進來坐。”
倦尋芳:“……”
上沅:“……”
倦尋芳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抖著聲音道:“宗、宗主?!”
快告訴他,這只是一種擒拿犯人的特殊方式!
上沅倒吸一口涼氣。
她還沒感慨,倦尋芳就暴跳如雷:“別信!他說什麼你都別信!”
上沅:“……”
我、我還沒說呢。
奚將闌哈哈大笑,側身趴在盛焦膝蓋上,像是找到新樂子似的,柔聲道:“哎呀倦大人何必如此激動,安定,我和你家盛宗主可是清清白白,連床都沒上呢。”
盛焦冷冷看他一眼,示意他噤聲。
倦尋芳哆嗦著指他:“你、你你……”
“放心。”奚將闌深情地說,“你家宗主還是乾淨的。”
倦尋芳:“……”
盛焦突然伸手一把按住奚將闌的嘴,強行讓他噤了聲。
他的手掌寬大,幾乎蓋住奚將闌小半張臉,虎口處剛好卡在奚將闌鼻尖,呼吸像是小風旋輕輕在拇指至虎口轉了兩下,才輕輕消散。
奚將闌被強行禁錮著仰躺在他膝上,不滿這個動作,伸手像是貓似的狠狠扒拉那如鐵鉗似的手,不滿地瞪他。
“唔唔!”
盛焦置若罔聞,保持這個姿勢,冷冷道:“可尋到了?”
他同旁人說話,從來都是用靈力催動聲音。
倦尋芳猛地一個激靈,努力讓自己低垂著頭不去看“擒拿術”,言簡意賅道:“的確有中州之人隱藏身份去惡岐道買賣相紋,名單我已草擬好,約摸有九人,皆是世家子。”
說著,將一枚玉令恭敬奉上。
盛焦沉著臉一一掃過玉令上的名字,最後視線停留在末尾兩個名字上。
姓盛。
倦尋芳草擬時大概心有顧忌,所以才將這兩人放在最後。
他試探著道:“宗主,該、如何處置?”
盛焦神色冷然,手腕天衍珠噼裡啪啦轉了數圈,一百零六顆悉數停在“誅”上。
“殺。”
盛焦吐字如冰,輕飄飄一個字好似化為浩然雷劫,帶來悚然驚駭的戾氣。
盛焦行事皆是如此,有罪之人哪怕是厄運苦命人也會毫不留情降下雷罰;
無罪之人就算醜態畢露兇窮極惡,但天衍珠未尋到有罪的證據,依然能逍遙安然。
獬豸宗的公道本就如此,法不容情。
倦尋芳心道果不其然,他低頭道:“是。”
奚將闌一直抱著盛焦的手臂仰頭看他,不知為何突然哆嗦一下,似乎是被那個帶著戾氣的字嚇住了。
方才他還說盛焦面冷心軟,善待盛家……
轉頭就打臉了。